第 40 章（2/2）
股价一旦大跌，就是吸纳股票的最佳时机。
“可这种方法……”尹桢说，“有损公司的声誉吧。”
“那只是一时的，不碍事。等我们吸够了股票，”方春晖说，“我再甩出证据击破谣言，到时候，声誉找回来，股价也会随之回归正轨。”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好计谋。可是……会有很多股民根本等不到谣言被击破的那天，他们会心慌意乱地割肉，例如田礼，血汗钱最终还是进了资本家的口袋。
尹桢气愤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要提前知道，田礼就不会有损失了。”
他要提前知道方春晖的计划，就会通知田礼尽早抛出手里的股票，将损失降到最低，或者没有。
方春晖反问道：“我跟田老板又不熟，我为什么要考虑他？”
尹桢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狠狠蹬方春晖几秒，气鼓鼓地去了厨房。
接了杯温水，尹桢喝一口，他看向窗外苍茫的夜色，心里很为田礼发愁。
如果明天“菲立包装”的股票开盘就跌停的话，田礼的损失真不小，田礼说要抛，还不一定能抛得掉，而且，谣言一天不击破，股价就会一直动荡，具体跌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测。
客厅的某人果然心狠手辣，为了吸纳股票，连自毁形象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知道地下的方老爷子和方永锋此刻是什么心情，是该夸方春晖机智果断，还是骂方春晖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喝完水，尹桢放下杯子，淘米煮饭。
方春晖走进来，打开冰箱看一眼，又合上，然后像个兵马俑一样，杵在旁边不动了。
尹桢心里烦闷，懒得看他，也不想问他站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只专心忙自己的。
菜准备好，尹桢打开油烟机、煤气灶，开始炒菜，方春晖估计是忍受不了油烟味，总算是出去了。
吃完饭，尹桢在自己房间泡脚，他一边浏览“菲立包装”股票下的评论，一边等田礼的电话。
评论区全是唱衰的，都在说明天开盘就逃，还有好些带节奏的，抱团问候方亚宽祖宗十八代。
随着“叮咚”一声，屏幕顶端弹出新消息。
【于经理：在干什么？】
除了工作，于泽偶尔会发一条推送给尹桢，大多是搞笑段子，看过之后，尹桢每次都会回几个字过去，以表示他没有怠慢。
【桢：泡脚。】
【于经理：那能陪我聊聊吗？】
每天来“点心局”拿货的都只有司机一个，到目前为止，尹桢除了知道于泽性别男，其余的一概不知。
但他觉得能亲自到店里来尝试口味，又在第一时间寄出酒店福利的人，人品应该还行。
虽然觉得和不怎么熟的人聊心事有些奇怪，但尹桢还是友好地答应。
【桢：可以。】
【于经理：我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糟糕的人，心里想的和行为上做的完全背离，有时候特别讨厌自己。】
尹桢都不知道要怎么回。
【桢：你是不是考虑得太多，有时候简单一些或许会更好。】
【于经理：我惹一个人生气了。】
【于经理：我本来不想那么说的，可嘴巴偏要那样说。】
尹桢等了一会，见没有新消息过来，回复道：既然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道歉就行了，那个人会原谅你的。
【于经理：可我不想道歉。】
明知做错事却不想道歉，这人挺矛盾的。
【桢：为什么？】
直到泡脚的水变温，尹桢也没等到于泽的回复，他想，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说。
尹桢没有继续追问，他退出对话框，擦脚倒水，窝进被子里给田礼打电话。
尹桢先打腹稿，思考要怎么安慰田礼，他想了好几种说辞，结果却一个也没派上用场。
田礼哪里还有之前的唉声叹气，他像猴王从五指山下被救出来时那样欢乐，要不是不会筋斗云，田礼此刻必定驾云穿墙到尹桢面前上蹦下跳。
田礼说：“尹桢，我得救了！我满血复活了！我所有的损失由方书勤承担。”
尹桢一时没理解明白：“意思是，方书勤当你的接盘侠？他买你所有的股票份额，是这样吗？”
“不是。”田礼说，“方书勤让我抛，我损失多少，他赔我多少。等股价稳定后，我再接回来，到时候可以大赚一笔。”
尹桢只能感慨一句：方书勤真壕！
尹桢问：“你现在在干嘛？”
田礼：“看电影。”
“方书勤呢。”
“早走了。我看他挺急的，估计压力也很大，出了这么大的新闻，公司估计乱成一锅粥了。”
“你担心他？”
“问的什么话，怎么可能！”
“好吧，我挂了。”
“嗯。明天来店里玩，给你买了几件羽绒服，还有给叔叔的，你拿回去。”
“都说了我自己会买。”
“啰嗦。挂了啊。”
“嗯。”
尹桢上楼给方春晖讲故事，他感觉方春晖有些怪，他一看过去，方春晖就赶紧把眼睛闭得死死的，等他视线一回到书上，方春晖的眼睛又悄悄眯开。
尹桢刚开始没在意，可几个回合后，他就忍不住了，开口问：“怎么了？”
方春晖还装死，眼睛紧紧闭着，一声不吭。
尹桢放下书，朝门边走，然后，他突然回头。
方春晖还保持刚才的姿势，但眼睛却是明晃晃地睁开着，见他回头，再闭已经来不及，干脆睁得更大了，是一贯的瞪人样子。
尹桢倒也习惯了，没生气，他还浅笑了一下，问：“什么事啊，快说！”
方春晖垂下眼皮，不知看着哪里，他静了足有十来秒，才开口：“你叫田老板先抛，等止跌后再接，我保证，他亏的钱会回来的。”
原来是这事，算不得完全冷血，还有一点人性。尹桢反问道：“你不是不考虑跟你不熟的人吗？”
方春晖擡起眼皮，瞪尹桢一眼，翻过身去。
小孩子脾气，完全不能说。尹桢叹息地摇了摇头，说：“田礼亏的窟窿，方书勤都补给他。他那边已经谈好了。”
过几秒，方春晖淡淡“嗯”一声。
尹桢不再多话，走回桌边，继续讲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