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2/2)
“李僖,我不想走。”常悦仰头,语调夹杂着一丝不一察觉得脆弱,“在这我被需要,我很喜欢这种有用的感觉,但我心境很受影响需要调整,你能懂我吗?”
“…我懂。”
“但是阿悦,我不想你去,或是我过于小心了,哪怕你待在后方我也总担忧你的安全,万一有甚危险呢,所以能别去吗?”
男子的话没能引得常悦面羞,反驳的唤了一声:“李僖。”
“抱歉,我答应不了。”
收到女子那道多种神情混杂的眸光,李僖干坐了大半天。
接粮队伍后日出发,李僖在军中找了大半圈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一队人马离去的背影。
搜寻到那个纤低的背影,黑袍男子眼中的急切才散去。
李僖想了好几息,最终还是收回了将人叫回来的迈步。
就算他拒绝,常悦打定了主意也有法子重新跟上队伍,还不若跟着大部队凡事有个照应。
想到前日她在营中说的那些话,李僖深感自责。
常悦情绪不对他竟没察觉得到,一时疏忽至此,倘若常悦想不开,那他……
颤着手回身,李僖亲去点了百人令其跟上他们,神色严肃道:“粮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便是没了,记住,保命为大。”
“是!”
“大人放心。”
提前半日到达了约定地点,二百人的队伍领头的是唤秦勉的中年男子。
秦勉将人分为五队,四队二十人的士卒自约定地向四处散去搜寻查探,余下的人生火做饭搭建帐篷,几百人有序进行着。
次日,天将明便有马车声悠长连续的响起,秦勉当即从地上翻身站起,贴地听了会将席地而睡的兵士叫起来。
“有人来了,王五,你带几人去瞧瞧。”
一持剑士兵应是,点了临近几人轻脚前去。
不多时,被点的一士兵回来汇报:“是岐昌来的百姓,共七十多辆马车,王五等人和他们一起来。”
秦勉点头,叫他归队,站于队伍最前头等着人来。
领头的是周老翁的次子周延男,不知怎地了,从见面到说话整个人抖得厉害。
秦勉疑惑,想着这是对他们贡献之人,有些担忧问:“周兄弟怎么了?可需要原地休息会?”
那些人的匕首就抵在他身后,周延男是半点都不敢说,只推辞说是清晨的天太过寒冷,一时衣薄难以自持。
秦勉还要分心指挥交接,对他的异状也没在意。
二百人分作两列,一辆车约合三人,就在交换缰绳时变故突生。
草席盖着的马车上竟不是粮衣,而是五个鲜卑人,赶车的鲜卑人趁其不备抹杀一人,又向他人杀去。
“是埋伏!快跑!”
“是鲜卑人!”
趵突便是挟持周延男的鲜卑领头,动手的那刻先举刀刺向最近的他,慌忙逃窜的男子只来得及转身,便被人直击心口。
右手甩了甩匕首上血迹,趵突收起匕首拿上大刀,跨步热切的加入砍杀之列。
逃窜的打不过被迫抵挡的,不多时,西夏百人已被屠杀大半。
缠枝寸步不离的守在常悦身旁,快声道:“公子,赠粮是陷阱,我们快走。”
“好。”
常悦手中亦拿着柄长剑,身子微躬双眸冷视,虽给人无威胁之感但也非临阵退缩之徒。
几十人沿着不同路径跑去,剩余鲜卑人听乌桓命令齐齐架起弓箭,专挑西夏人的肩膀大腿等不致命的部位射去。
缠枝一边跑一边看向身后,那些箭雨密林般齐落过来,根本没缝隙容人。
“公子小心!”
缠枝背后中箭躯体一僵,忍着疼痛推了常悦一把,唇角溢血道:“走!”
“缠枝……”
合上眼眸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常悦向前迈得一步,昏倒在地的缠枝心甘的任由意识褪去。
在她未看到的时候,常悦向地上缠枝跑时被木箭射中左肩,尚存一息的瘫倒在地。
由底下人捡出还有出气的人,趵突双手叉腰不满道:“不是说他们来的大官会来吗?怎么都这几个小兵?”
最普通士卒的衣裳都是黑青色,沉闷闷的像夜里的石头一样。
“不知道,等见到郭禹后问问他便知,欸,你干嘛?”
挥了挥浸满鲜血的大刀,趵突邪笑着回头:“杀了,还能干嘛?”
乌桓身量较他弱了一圈,凡事习惯性多想几转,思虑一番后快步拦下举刀意欲杀人的趵突。
“不能杀,平鸽夫人说了凡战场西夏战俘,皆要留着。”
二人在鲜卑是平级,又多次合作作战,趵突撤开拿刀的手,并不生气他的阻止,嫌弃道:“你还真信夫人说的若败了以命换命的说辞?”
乌桓是土生土长的鲜卑人,若战败自是不信外族能饶过他们性命,但平鸽夫人是可汗生母,一人之上,不给夫人面子就是不尊可汗。
趵突低头唾弃了一声,打抱霸道喊:“我鲜卑怎么可能会败?就是那中原夫人念及同族不愿杀人,呸,在我鲜卑生活了几十年还没养熟。”
对于这位被老可汗掳来的中原女子,趵突向来打心底里不敬。
之所以称其为夫人遵她指令,不过是看在拓跋楼可汗的面子上。
乌桓不会将内心想法全盘吐露,低声提醒道:“首领之事莫要议论。”
趵突气不过,大手握着的宽刀不肯收起,嗜杀染血的眼神死死盯着马车上的人。
“趵突,请遵守命令,别忘了素和勒的教训。”
想到栓到树干上被当做活靶子最后被拓跋楼活活钉死的同族,趵突忌惮的掩下神色,不敢再说继续杀人的话了。
素和勒不过是私下辱骂了平鸽一句万人可骑,便被可汗割舌割耳,在疼痛中被残忍虐杀。
脸色难看的想着素和勒的前车之鉴,趵突收起刀,将脚下的死人尸体踢到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