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2/2)
“你偷听你爹办事?”阮阳神色古怪。
罗晗脸上腾地通红:“你有完没完?白天听到的,说芹夫人怎么怎么了,但她们有意避着我,我不能直接问。”
“她们说那‘芹夫人’还活着?”阮阳问。
但罗晗摇了摇头,说只是听到了一耳朵,是芹还是秦都不知道。
如今姜芹去世已有十六年了,偏偏恰在这个时间让罗晗听到了姜芹的消息?阮阳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不能尽信。
更有可能的是,罗洪猜到罗晗会告诉他,所以故意让罗晗听到这些消息,然后又特意派了人跟踪罗晗。
既然如此,罗洪是否已经知道他人在京城了?
阮阳后脊一凉,指着身后道:“这人……”
“你不能杀。”
“我没说要杀,”阮阳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派人跟踪你吗?”
但罗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道:“我没跟他说碰到你的事,他同我不一样,我一个校尉,抓你不归我管。”
不归罗晗管,但归罗洪管。
罗洪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阮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饶是带着面具,也可清楚地看出他此时表情峻然。
“我爹是有很多秘密……但这都不重要,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罗晗说着,站了起来,将几乎被揪到身后去的衣领正了正,“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只是觉得,如果她真的没死,你应该知道这些。”
罗晗移开目光,“我们两清了。”
突然,什么东西被抛了过来。多年习武让罗晗动作比脑子还快,下意识一接,再摊开手心时,一枚玉佩就躺在那里。
“没清,”阮阳撑地而起,“你现在还欠我一回。”
说罢,拍拍袖子,扬长而去。
罗晗看了看身后毫无意识的人,再看看手中玉佩,终是将玉佩收入腰间,飞身回了大营。
他的房中有一位不速之客,身着甲胄,在烛光的映照下泛起暖黄的光。
“爹。”罗晗道。
罗洪沉沉应了一声:“规矩。”
罗晗抿了抿唇,一腿后撤,跪膝于地:“参见将军。”
罗洪年过半百,但面上丝毫不见老态,吊睛立眉,坐的时候两膝盖分得很开,手就撑在其上,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将架势。
罗洪没叫罗晗起,罗晗也不敢起,跪得稳稳当当。
“你大半夜去哪了?”罗洪道。
罗晗没答,罗洪却眼尖地看向他的腰间,“什么东西?”
罗晗道:“没什么。”
罗洪一眼便看出罗晗撒谎,在桌上抽了只笔,以笔作剑,剑剑直取命门。罗晗自然要防,可不过半招工夫,那玉佩的绦穗便挂在了笔杆上,罗洪一提,便到了他的手中。
“哪来的?”罗洪目露精光。
“搜查来的。”
二人一问一答,每句话不过寥寥几字,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官囚。
“先皇后的玉佩?”
“不知道。”
“为何不上报?”
“搜查来了,弄丢了,不敢报。”
“方才是去找了?”
“说话。”
“是。”
罗洪得到这个答案,稍稍向后靠了靠,神色却不见缓和,“去,领十棍子。”
“爹……”
罗洪眼刀一扫:“规矩!”
罗晗本还要问他为什么,但自知问也无用,罗洪做事自有一套方圆,从前就是,现在也是。
也只有阮阳那种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的人才不会挨罗洪的罚,罗洪此生最痛恨的事情不对,唯二便是狡辩和求饶。
罗晗垂下眼,遮去了满目的不甘,最终只是抱了一拳,默然起身,到门外兵器架上抽了一根粗如成人男子手腕的棍子,反手一棍,正中后背,立马便浮出了一道淤印。
口中每喊一个数,罗晗便打一下,力道极狠,一直数到十,已是汗如雨下。
他看向罗洪,罗洪却连点头都没点一下,就这么目不斜视地从罗晗身边擦肩而过,却在其身后猝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罗洪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看向檐上,罗晗也顺着目光看去——那里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