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清水哥，玉叶，你帮帮我，”五条彰语无伦次，“里面，玉叶不好了。”

清水远南的疗愈使不出来。如五条悟所说，清水的疗愈不是想用就能施展出来的。当年五条璟的病，清水治不了，如今的玉叶，清水也无能为力。

他很想救玉叶，心焦如焚，可是咒力稀薄，在体内乱蹿，就是无法聚集、施展出来。

五条彰抓着他的胳膊，掐得没轻没重，口不择言道：

“清水哥，你是不是因为小悟的事怨恨我！我起过歹念，对不起小悟，但玉叶无辜，你为什么不肯救她？！我会以死谢罪，为什么要迁怒玉叶！”

“彰！”五条溥喝止了他，五条悟扒开他的手，把清水挡到身后。

“清水的术式从来都不稳定，你是知道的，不要无理逼他。”

“可是他救了小悟，救了您，救了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咒术师！为什么不能救玉叶？”

“我再试试，”清水额头渗出细汗，有些站不住，却还在试图积攒咒力。

“爸……”

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只对自己有用，帮不上忙。他想到硝子，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使用反转术式进行疗愈的人。

“彰，”玉叶缓缓睁眼，唤着五条彰，“别瞎闹了。”

五条彰跪到床前，握玉叶的手，惶然无措地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你看到延了吗？”玉叶脸色煞白，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我觉得，长得像你……”

五条彰不讲话，眼泪夺眶而出。

“真是的，如果像我会比较好看。”玉叶的叹息十分微弱，气息几乎散尽了。

她眼珠缓慢地转动，看向清水远南，恳求说：“清水哥，延……”提到儿子的名字，玉叶再无法平静，泪水迸出来。

清水上前，咒力忽有忽无，根本无法释放，他自责地蹲下身，颤声说：“抱歉。”

玉叶不在乎，她把咒力全数转到孩子身上的时候，就不敢细想以后了。她知道五条彰已经把自己和孩子托付给五条溥，可是……可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五条溥抚养长大。

这样想，很对不起父亲。但，她真的非常希望孩子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笨一点弱一点没关系。

所以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冒犯父亲，请求清水：

“小延，可以麻烦你照顾吗？”

家入硝子是坐夏油杰的虹龙过来的，这样最快。但玉叶的气血耗尽了，硝子救不回来。

五条悟道了谢，送他们出医院，吩咐自家司机把人送回学校，自己转身回去。

夏油杰拉开车门没上车：“硝子，你先回去，我等一等。”

“人家家里的事，你留下干嘛？”硝子钻进后座，“算了随你，我走了啊。”

夏油杰小跑两步，看见五条悟正要进楼。但他在楼前停住了，退到台阶下仰头看着顶层。顶层灯火通明，没有哭喊和嚎啕，窗户投射着走动的人影，安安静静。

五条悟就这么站着，良久，他垂了头，双肩一松蹲下去。

从分化到今天，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一桩接一桩，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五条悟瘦了很多。

此刻垂首蹲在那里，蝴蝶骨从衬衫衣料中突出来，看得夏油杰心口涩然。

他走上前，手掌抚上五条悟的背。

正对面可以看到急诊楼大厅的时钟，秒针吧嗒吧嗒费劲却规律地走着，楼前台阶下的黑暗中，两个人一立一蹲，都没有讲话。

时针挪到12的位置，五条悟站起来。

他得进去，总不能躲在这里一直逃避。五条延的诞生礼，玉叶的丧事，五条彰的关押待审……都是他的责任。他还要安慰爷爷，五条溥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很快就要失去另一个……还有爸爸，希望对玉叶的愧疚，不要让他重新陷入当年的痛苦，再次发病……

五条悟得进去。

夏油杰懂得他，看着他踏上台阶。

夏油杰讲不出“别难过”之类安慰的话，这种时候，安慰的话都是空白的敷衍，他冲着五条悟的背影，轻声说：“悟，生日快乐。”

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