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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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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王银蛾追着那道青衣人影许久,直到跑进一片废弃的小院。

她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地喝道:“你给我站住!”

那人果然就停下了。

“梁月庭。”王银蛾鼓足勇气,说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和吴阿壮没有什么,我已经拒绝他的药了。”

梁月庭蓦然转身,手铐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强忍着不去看她,口气冷淡:“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银蛾蹙起一张小脸,猝然一叹:“你还在怨恨我吗?你明知我的心意,却非要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我——”梁月庭下意识张口要说什么,忽而闭嘴不谈。

王银蛾盯着他容颜一会儿,眸色凄然,半响,才道:“外头凉。你若是逛尽兴,且早些回去。”

说罢,她转身便走。

梁月庭鬼使神差地从后面叫住她:“王银蛾,我的确有些恨你,因为我心里清楚,一旦确认你谋划的那些事都是为我——我承受不起……”

他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像打开了话闸一样,先时还有些犹豫,后来便不顾一切了。他声音仍旧温柔,那些蠢蠢欲动不敢言说的情绪随他的双唇一张一合,尽曝光在日光下。

待梁月庭讲完,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如雪。

此时,一阵寒风料峭,吹得他衣衫单薄,愈显清瘦,像要马上随风而去。王银蛾心中涌起一股恐慌。

“我做的那些事一切由我一人承担。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不理我吗?”

梁月庭喟然一叹:“草木亦有情,怎能说忘就忘?可是情不能代替其他重要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却见王银蛾急匆匆小跑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本能躲开的,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却停手了。

梁月庭就任她紧紧抱住,胸膛一块都被眼泪濡湿了。只听王银蛾似是哭泣,又像是在笑:“梁月庭,我不会为难你。”

他正觉奇怪,这时候,院外天空中却腾地升起一簇烟火,“哗啦——砰”,烟火炸开的样子绚烂美丽,可却并不令人高兴。

那是大军逼近的信号。

王银蛾骤然抽身,晶莹的眼泪还挂在眼角,被她横手擦掉。

“我得走了。”她冷静道,转头把梁月庭重新关进之前的院子里,派人重兵看守。

欢喜城城门早已紧闭,王银蛾率令一支军队登上南城门,远远的便见黄沙滚滚而来,那片弥天遮地的黄沙中有黑色遁甲时隐时现。

黑甲铁兽似的大军已兵临城下,欢喜城守军无不警惕,紧锣密鼓地巡逻准备,只待一打起来就冲上阵。

黄沙渐渐退下,那只黑甲铁兽露出阵容。

都是老熟人了,南广王的部队。这次统帅除了有李飞将军,还有其他几位声名鹊起的将军,但并不见南广王本人,想必还在浣江边上和杨将军她们对峙。

王银蛾虽然心中担心,但也气定神闲地向飞将军几人拱了拱手。

飞将军率师而来,必然是为了分梁都一杯羹。可惜条条大路通梁都,他们非要选欢喜城这条路,不是故意向岐王挑衅吗?

王银蛾身为部下,自然要替岐王分忧,不肯放他们入城。

后面自然发生了一场大战,但详情就不必赘叙了。

那场战役到最后谁也没得到好处,但论精打细算,还是王银蛾这边略胜一筹,死的人少些。

两军以欢喜城为据点,一共打了不下百场,大型布阵的有十来次,小型的偷袭啊什么的数不清。王银蛾只知道城外战场的尸体都来不及抛弃,一叠堆着一叠,架势和记忆里梁都遭逢妖魔作恶的那次有的一拼,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偏生南广王军队里还收纳了许多奇人异士,呼风唤雨,招雷走电,差点硬生生攻破南城门。

王银蛾差点被炸死在对方投来的火球里,可惜她命大,一怒之下,亲自设坛作法,请了鬼神帮忙。

那些下流货色哪里比得上她得了人家真传的这种人,何况请动天地间鬼神是极其损害自身命道的事,那些奇人异士是为了混口饭吃,又不是真想卖命,自然又被王银蛾请得鬼神打地落花流水,一起卷铺盖逃走了。

这些搅屎棍走了,真正的战事才正式开始。

可这时候,王银蛾被妖法反噬,几乎动弹不得,只得把列兵布阵的大权交托给吴阿壮和江副官,自己则转型幕后去了。

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欢喜城里的百姓笼罩在一种天崩地裂的震荡感中,各家紧闭门扉。即便有胆子大的出去,见着那来来往往搬运尸体的长队,也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出门了。

月半,城中伤员增了很多,可是都无暇顾及,王银蛾便下令让那些百姓去照顾伤员。这种半强迫性质使得有人不满。

“打什么打,干脆让给他们好了。反正日子不是照样过。”

“你这么厉害,那你去和那些将军说。”旁边人听见了,笑话他。

那人就噤声不敢言了。

梁月庭被关在屋里,对外面发生的动静隐隐有所察觉,焦急难安,可是他现在跟个罪人似的,压根不能出去。

这天,听到院中守军紧急调出的命令,他再也坐不住,一把冲过去拉开门,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一名守军将领看了看他,面色凝重:“局势很危急。梁大夫你安心待在这里,别乱跑,免得误了右将军心神。”

梁月庭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想来他这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成麻烦,心中有些不乐意。

守军们没空再和他废话,很快就离开了院子。

他一个人怔在原地,低头看着锁住双手的镣铐,突然向院门外奔出,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军士拦下。

那两个军士一个没左胳膊,一个没了一只右眼,却是被派来监视他,梁月庭一时不知作何想。

梁月庭道:“我要出去。”

“请别为难我们。”

“我是去救治伤员。”

两个军士互相看一眼,缩回手,沉默地跟着他。

梁月庭本就没打算这次偷偷溜走,一出门询问了安置伤员的地方,便转身赶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哀声嘶嚎萦绕不绝,梁月庭在看到那运送伤员的长队时,心脏寸寸冷却。

有些伤员还没送去救治就已经断了气,擡担架的两个小兵一脸麻木地把尸体丢到特定的地点,和放置伤员的营地隔了条街道。

再擡首时,梁月庭察觉到空中飘起来许多只白色蝴蝶,落近,伸手一接,原来只是白色冥钱。

半个月这么过去了,城中形势越发焦急,粮草也渐渐不足,更别说每天耗损最大的药草和医用物品,先前那些不以为意的城里人也逐渐感到沉重,也许是死亡的马蹄已经濒临面前,众人才恍然发觉,个个人脸色都像打了霜的老树皮。

渐渐的,有人自觉拿出存粮救济,倒也能维持一段时间。

而身为守军将领的王银蛾等人则更加寝食难安,基本上都在各大城门上扎根了,要不就是在和其他军将商讨作战计划,实在困了,找个角落睡了。

至于,攻打欢喜城的敌军也不好受,近些日子作战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之势。

恰逢此时,王银蛾已收到岐王密信。王银蛾看罢,叹了一声:“岐王吩咐我们死守,等待杨将军举兵支援。”

吴阿壮怪道:“浣江那边战事已经结束了?”

“差不多。”王银蛾摇摇头,向他们解释,“岐王和南广王互通信件,决定先暂且放下浣江,攻打梁都。南广王已率师从东部城镇一路向北攻向梁都。欢喜城身为我方后备重镇,自然要死守。”

众副官听罢,脸色一阵凝重。

会议散后,王银蛾和江副官一起回衙门,路经那支运送伤员的队伍,两人皆沉默。

突然,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嘶声大喊:“梁大夫,你快来!这人要不行了——”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匆匆赶向那名伤员。

王银蛾垂下眼睑,心道,梁月庭果然是这种坐不住屁股的烂好人,也罢,随他去。她低声朝随行卫兵吩咐一声,卫兵即刻领命走了。

然后,王银蛾像没看见梁月庭似的,径自转身离开。江副官一脸好奇,可却又不敢拿这事问,生怕惹了王银蛾不快,发配他作苦力。

却说卫兵领王银蛾之命,去了炊事的厨房,腆着脸叫人打包了些饭菜就去找梁月庭。

一路上,她脑子里嗡嗡回响着炊事活计那古怪的语气,气得她伸脚踢走一块碎石。

碎石嗖地弹出老远,撞到木板上反弹回来,总算消停了。

梁月庭正在给一个伤员包扎,听见外面有人喊他,也不紧不慢,等包扎好了,这才到一个水盆里洗把手。

这是王银蛾身边的卫兵。梁月庭眼眸微闪,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事?”

卫兵把食盒递来,道明来意。

“这里有许多伤员,我怎么能独享呢?”

“这是将军之命,梁大夫你若不从,没关系,小的可要受罚了。至于伤员和其他医官的饭菜,我马上叫人去送来。”

梁月庭这才作罢,等卫兵走后,他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碟家常小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成人拳头大的桃子。

这季节哪里还有桃子?想必是她的私藏货。

梁月庭回过神,笑意微敛,转手把桃子送给一个小医官。自这次送饭之后,梁月庭每天都能莫名其妙地收到各种小吃、水果,多是这季节没有的新鲜货,可把其他人看的口水直流,直道羡慕。

梁月庭通常都是把这些水果和小吃都分给伤员和年纪小的医官,自己从不私藏。

有人看得眼红,忍不住在背地里说闲话,无非是梁月庭大夫怎么样吃软饭,王银蛾怎么样藏了好东西不愿意分享之类。

有次,梁月庭正好撞见这人背后说闲话,本来想装作没听见,可是刚走两步又听他诽谤王银蛾,立时调转脚步,回来和这人理论。结果,他竟然没理论过对方,还被那人给恶意地打了一拳。

梁月庭一下子被掼飞出去,砰地摔碎了门板。灰尘扑了他一嘴脸。

那人气焰嚣张,还要过来揍人,被其余吃瓜受惊的听众纷纷拦住。他一把挣开,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骂道:“小白脸,你有本事去告状啊!”

梁月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散架了,死死扣紧地上的积灰。

那人还不觉解气,在那里起哄道:“啊呸!一个臭娘们也能当上将军?要大家浴血奋战,自己却躲在后面私藏好东西!”

忽然,门口响起一道清亮含笑的女声:“你对本将军的职位有异?”

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却见王银蛾披着一身沉重盔甲嗒嗒走进院门,身后跟着一个卫兵而已。

王银蛾轻扫地上的人一眼,转而看向打人的男子,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可真厉害。外面战火纷天,死伤无数,而你们却在这里闹什么狗咬狗,欺负自己人。伤都好了是吧?那就出城杀敌人!”

那人脸色刷地惨白,仍自强撑着道:“那将军您呢?这在这儿儿女情长——”

“梁月庭是我未婚夫婿,我关心一下他怎么了。至于你说的藏私,那可是本将军在几个月前存的一点零嘴,分给他吃有何不妥?儿女情长更是无稽之谈,要不是你们在这里闹事,我何至于被叫过来调解事端。”

王银蛾忽而一笑,“哦,本将知道了,你们是觉得梁月庭的日子过得比你们舒坦是吧?”

那男子立马噤声不语。再看向其他人,也纷纷低头不敢言。

这里面有好些人是受过梁月庭的恩惠,吃了王银蛾专门留给他的零食,到头来却反咬他一口。

王银蛾逡巡一圈,目光冷冽如闪电,恨不得在那些欺负梁月庭的人身上戳万把个洞。

一股暴戾蠢蠢欲动,王银蛾好不容易按耐下,走到梁月庭身旁将他扶起来,可一看见他手腕那儿的红色擦伤,眼神倏然变暗。

王银蛾冷冷一笑,道:“这样吧。你们所有人立刻出城,把城门到护城沟那儿的尸体清理掉。梁月庭,你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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