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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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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南闻声擡头看了他一眼。

殷恪“好心”解释,“别多心,我不是说你,你继续。这第二项是什么罪名?”

“第二项,”裴时南一滞,斟酌用词后谨慎开口:“缇帅私自拓印女皇自幼问诊药案,用意难明。”

裴昉恨恨补充:“什么用意难明,明明是居心叵测!女皇陛下千金万尊之体,其药理脉案就是承朝一等一的机密,缇营卫并不辖管太医院,你从何而来这些脉案,又凭什么私下拓印,彻彻底底的用心险恶,所图不菲!”

裴修己慧眼如炬,一下发现了裴昉忽略的重要讯息:“殷将军私下作这些是为了甚么?据老夫所知,你拓印了陛下从五岁至十四岁的脉案,那时,陛下尚还不是皇位继承人。你何以就如此关注她?陛下五岁之年是长历十年,那一年,发生了甚么要事吗?”

与三裴连珠炮弹的急问截然不同的是,殷恪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眼底还是如常的平静。

平静,这个提问,他似乎已经等待了十年之久。

他缓缓擡眸,凝视着裴修己。

微笑,薄唇轻启,一句话,足以气噎裴修己。

实际上,就是两个字。

“你猜?”

“放肆。”裴昉怒喝,“殷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大刑伺候,来看看,缇帅的嘴,到底有多硬!”

“且慢——”一则女声,冷洌洌地在阴暗的刑讯室响起。

殷恪回首,看见一红衣女子,逆光提裙飞奔而来,簪环叮当。其后是乌泱泱跪倒一地的人。

是长乐。

三裴自然也跪下了,甚至裴修己,颤颤巍巍地,扶着孙子的手,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稽首大礼。

她没有擡手让他们起来,只是焦灼地看着他,神情满满是担忧。

殷恪素白着脸,牵出一个微笑,似宽慰,似致歉,“陛下请恕臣无法行礼,”他示意了双臂上的铁链,“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长乐心有悲愤,扭头质问三裴,“谁允许你们动刑?”

告状告得甚快!裴修己擡头,看着在场惟一站立的二人,忽然品咂出一点味道。他心中暗叹,原来是蓝颜祸水。

可是,是蓝颜祸水,更要除之后快!

对于皇室来说,对于滔天的权柄而言,爱情,从来无足轻重。

但爱情会成为他裴修己推裴氏子孙上位的绊脚石。

皇夫之位,只能属于裴氏;储君的身上,必须流有一半裴氏的血。

明怀太子妃不能生育,此等东宫秘辛,他知道。他有耐心等待,等着太子即位那天,迫于压力,迎娶裴氏女入宫。

宇文汲侥幸得位,他亦不急不躁,中宫有子又如何,他有信心把他们全数拉下。

所以,在冯氏和皇长子被废一事,惯来中立的他,面下乐得推波助澜。

倒是宇文苑的得位,在他意料之外。可是无妨,他什么风浪没见过?不过是将裴氏女换成裴氏男,不正有一个现成的孙儿吗?他的长房孙裴时男,年龄相仿,样貌登对。一时不愿又怎样呢?他和公主在北地的际遇,是上天都要撮合一番的缘分。

他裴修己历经三朝,为官四十载,古稀之年,依旧耕耘于朝堂之上,从来为的是整个裴氏家族。

而现在,殷恪,一介寒门,凭着一点美貌、几分运气,媚上欺下,妄图一朝登天,操控女皇,无异螳臂当车,迎接他的,只会是一个死字。

他敛下目中锐光,咳嗽一声,“陛下来得正好,证据条条在此,铁证如山面前,老臣想请陛下做个决断,此人包藏祸心,窥图皇室,是斩杀还是凌迟,是抄家还是夷族?陛下英明,定能立时做出公正严明的裁夺。”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胁迫。

长乐不悦道:“裴中书令,注意你的言辞。你说证据,证据为何人所搜,又为何人所证,可有旁证相佐,可有证词相符,事涉朝廷要员,是否经过三司会审?若朕的记性不差,在你们的控诉奏折中,赫然显目一条即是缇营卫暗设私刑、戕害嫌犯,实有屈打成招之嫌。怎么,你们现在要亲身试之?”

裴修己心中有些微的诧异,印象里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娃,什么时候已初具女皇威仪了?这才几天?皇位,果然是个好东西,那遥遥在云端,睥睨万民的皇夫之位,他更不能拱手相让了。

“时南,把证据呈给陛下看,老臣是个直通通的性子,不会说迂回漂亮话,老臣只有一点看法,杜尚书的手伸不到太医署。”

潜台词是,女皇陛下你让杜濉担一次责便罢了,不能再来第二次,谁都不眼瞎。

“祖父,”不待长乐言声,裴时南却忽然抢先说道:“孙儿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修己微觉意外,他这个执拗的长房孙,为了躲避家族联姻而情愿在呼啸北地一待数年的长房孙,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和避世,变得斯文恭谨起来,现在甚至来主动问询自己可与否,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目光在殷恪和裴时南之间交替,忽地了然一笑,男人之间的竞争,迫他最快摆正自己的位置。

裴修己和煦道:“陛人之美的慈善长者。

裴时南却忽视来他牵线搭桥的“好意”,自顾自道:“我这番话,说出来,只有祖父会不高兴,陛下这边不会怪罪于我的。”

裴修己闻言花白胡子一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裴时南快他半步急言道:“脉案的事情,我知晓,是我和缇帅商议过的。陛下自小体弱,在北地又受了饥寒和惊吓,身子一直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北地一事,说直接点,就是我们护卫不利,是以一直心中歉疚。故来偷偷摸摸寻来了脉案,想要将功补过。我这边是同太医院有些私交,是以犯了忌讳,有悖法度,做了偷运机密档案出宫的错事。该判什么罪罚我都领罪。缇帅这边,主要还是在寻找宫外云游高人,想要根治陛下的病根。论起主次,我是主犯,他是从犯。我当领重罚。”

唾手可得大好江山,如浪逝去,裴修己生平第一次被气到抖如筛糠,他抚着胸口,气息不稳:“时南,你耍性子也要看场合,欺君之罪是闹着玩的吗?罪案上清清楚楚记载着,长历十年至长历十三年的诊案,尽数拓印于烘翠纸上,此纸一经拓印,两年后呈黄,五年后褪成鹅黄,且于长历十三年停产,若我所料不错,现在正呈鹅黄色,你同我说是今年拓印,可见是扯谎。”

裴昉亦在旁痛心疾首,嘴快责怪裴时南:“侄儿啊,不是叔父说你,这烘翠纸是我河东裴氏当地的特产,寻常人家轻易得不了,后来因为原料枯竭,才会停产。个中形貌特征,没有人比咱们裴家更清楚的了,你何必拿来蒙骗祖父。”

不想裴时南顺着裴昉的话,反诘之:“叔父也说旁人寻常难得此纸,那缇帅非我族人,自然也在旁人之列啊,他又怎么会亲自用此纸拓印呢?可见是假手于人,平白受来冤枉。”

“你——”裴昉也被噎得蹦不出一个字。

裴修己虽然在盛怒之下,仍然保持住来神思清明。眼下的重点是扳倒殷恪,裴时南这身反骨,回去再教训来得及。

他不再和裴时南纠缠,转而回到第一个问题。

“陛下,那我们再来说一说古画的事吧,人证物证俱在,殷将军再不能推脱,忽悠别人来顶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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