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1/2）

番外九

赫佩斯近日似乎有些不对劲。

凌洲仙尊于感情一事上迟钝，在观察方面却是再敏锐不过。赫佩斯今日的刻意疏远，假意不熟悉都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而是沉默地观察，见赫佩斯忙活一天，拼命躲他第五次后，他终于拦下了赫佩斯。

“今日身体不适？”谢长留问道。

赫佩斯摇摇头，双手紧握成拳，视线不断漂移：“没有。”

他的心间如今被旖旎的梦境彻底填满，面对叫他放浪形骸冒犯的对象，根本不敢看谢长留的眼。

六岁以前的记忆赫佩斯依旧留有印象，知道自己来自别的世界与国家。但六岁以后，他跟在了谢长留身边，十一年时间，足够他将十六州了解透彻。

以往那些记忆与习惯在十六州内发生了对冲，他选择了十六州。

这就意味着他那夜的梦境大逆不道，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怎么能对谢长留动情？

那是他师尊！

赫佩斯依旧记得谢长留掌心的温度，记得谢长留怀抱中的浅淡香气，记得谢长留每一次垂眸的注视。

习以为常的接触，如今显得格外刺目，仿佛都带上了别的意味。

谢长留静静注视他局促慌乱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冷淡道：“去做事吧。”

赫佩斯这才像是解脱了，怀揣某种隐秘的失落，安安静静回了偏殿待着。

昆岚峰再次陷入了沉寂。

谢长留站在原地，不动声色打量着赫佩斯离开的背影，直到身影彻底隐匿在偏殿的大门后，他才收回视线，往昆岚峰下走。

若不是他有计较分寸，赫佩斯怕不是能成他身上的挂件。

年轻、活泼，又在身边陪了十一年，谢长留性格淡漠，还是愿意多关照几分，于是放任赫佩斯与他愈贴愈近。

如今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打破了。

“仙尊，您这是……”裴霖刚训完弟子，就见这位神出鬼没的凌洲仙尊来到了他的主殿中，吓得他一激灵。

“无事，不过来看看你与弟子如何相处。”谢长留若无其事道。

裴霖蔫掉的心思忽然重燃热情，还以为谢长留要再收个徒弟：“仙尊，您这是预备收徒了么？”

他身后的年轻弟子两眼放光，活像饿狼瞧见肉，紧紧盯着谢长留不放。

谢长留淡声道：“赫佩斯这几日略有些不对劲。”

裴霖燃起的心思又蔫儿了，他身后的年轻弟子更是收敛了眼神，全部盯着脚下砖块，假装方才的渴望无事发生。

“和弟子还能如何相处……需紧着来，严厉教导，不严厉不成器。”裴霖想了想，索性说起了师徒经。

谢长留回想起他的纵容与赫佩斯往日的浪荡自由，陷入了深思。

裴霖小心观察谢长留的表情，无奈他见谢长留的时间实在少，根本看不出来谢长留是个什么想法。

谢长留围观了裴霖教训弟子一天，揣着满腹思考回昆岚峰了。

赫佩斯窝在偏殿里冷静了很久，那些奢求与感情叫他一笔笔梳理，一笔笔归拢，又一笔笔扯成乱线条，最终化成大团一并被推开。

那头红发长发叫他自己扯成乱七八糟，直接成了鸡窝。他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重重摔在地上，像是把脑子摔清醒了。

偏殿门打开，谢长留缓步进入偏殿，俯视以扭曲姿势倒在地上的赫佩斯。

少年擡眼，看见了谢长留古井无波的眼神，吓得直接从地上蹿起来，有些扭捏问：“师尊您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谢长留平静道。

赫佩斯低着头讷讷不语。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思都写在脸上，别别扭扭不说话。

谢长留想起裴霖教的严厉师徒经，开口道：“明日按时开始训练。”

赫佩斯顾不得别扭，疑惑道：“我平日就是按时啊？”

按的是昼夜颠倒的时。

谢长留默了默，道：“按内院弟子训练的时间。”

赫佩斯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师尊，您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一张漂亮的脸登时垮了，委屈巴巴地看着谢长留。

谢长留这回却没如平时那般纵容他，有些冷硬道：“往日是太过纵着你。”

他听了裴霖的话，才意识到他的确太过纵着赫佩斯。什么都由着他来，到如今修为还是高不成低不就，在外惹了祸，自有他这个师尊处理。

这般看来还是太随性了。

既然他将赫佩斯视作徒弟，那就更应该严格教养，叫他成器，才是负责。

赫佩斯难以置信，他自由了十一年，在谢长留面前没分寸惯了，自个儿心意都搞不明白，便先被谢长留下了死刑判语，从此关系就只能是师徒，当场先红眼眶。

他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总归是爱哭，泪腺发达得很，谢长留压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又戳到少年敏感的小心思，面无表情看着赫佩斯。

实际上人在发懵。

“哪有您这样的……”赫佩斯抽抽鼻子，先行倒打一耙。

谢长留便如往日般给他抹眼泪：“吾是你师尊，教你是责任。”

“那说什么按照内院弟子来，听着多生疏，叫我心寒。”赫佩斯嘀咕道。谢长留不知这句话又怎么和他拉开距离了，只能无奈解释一句：“只不过叫你时间同他们一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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