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太婆（2/2）

刑干觉着不靠谱，人人都去找生死簿，他们反倒去查什么阴阳恶灵交换的事，这种事多了去了，怎么查呀！到头来两头不落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他问道：“生死簿不找了？”

祝海月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说：“自然是要找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先摸清底再说。”

“根本不相干的事嘛！咱们就该在上头给的范围内去搜寻便是了，其他那些干咱们什么事！”

祝海月揽着他就往门外走，“咱们先不说那个，我有个事先跟你说。”

“啥事？”

刑干紧张地往一旁退了半步，被祝海月勒着脖子一把又给拉了回来，她先回头对其他几个说：“你们先去查着，抓紧些。”

几人都往外走了，罗珦惦记着兄弟，一步两回头，还不放心地问白镜：“不能有什么事吧？”

白镜叹了口气，“她还能害他不成？”

罗珦举头望着无边的黑暗，喟叹道：“上回她这样的时候，我们被困在鸡鸣山，断水断粮，最后关头不得不将坐骑用来果腹，碳头舍不得，她就是这么连哄带骗的。”

白镜：“……”

这边，刑干听祝海月说完，大惊失色，“什么？？”

“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叫什么！”

“你把师师姑娘送给轮回司了？！”

“不是我要送，是她自己要留在那的！不信你去问她。”

就知道这事刑干第一个不同意，可事是师师自己的决定，由不得别人不同意。

眼看刑干一张老脸涨红了起来，有火发不出的模样，祝海月忙说：“也不是生离死别，你要见她还不是随时都可以么。”

刑干一声怨起来：“那是想去就能去的么！几大司管束严苛，事务又繁杂，轮回司要管所有鬼魂轮回投胎之事，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我上哪见她去！”

这说的，祝海月可不乐意了，“合着就我这清闲，就我是地府吃闲饭的呗！”

“那、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刑干憋憋屈屈地，“娘娘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她说去你就让她去啊？好歹也等我回来再说啊。”

“凭什么帮你留着啊？师师是你什么人啊？你喜欢人家同人家挑明了么？人家答应你了么？”

几个问题甩得刑干哑口无言。

“不能你喜欢人家就得按你的意愿来，要不你现在去问她，她若愿意，这冥婚我说办就给你们办！怎么样？”

“这……我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几个，你说她能愿意么？”刑干忽然羞赧起来，边说还边摸摸脸。

祝海月怒其不争，想想他半生戎马，小小年纪就进了军营，还没活到娶亲就为国殒命了，她又心软下来，宽慰道：“这种事强求不得，她若不喜欢，任你是何等重要之人她也必定不会心仪于你。反之，若她喜欢，管你是什么人，她一样会死心塌地。切不可妄自菲薄！”

有了如此鼓励，刑干立马鼓足了勇气，说干就干，“那我现在就找她去！”

“别别别！秀婴喜欢师师这样漂亮又伶俐的，如今她刚得了这么个趁手的人，还没焐热呢，扭头你就去要人，她还不得把你撕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

“从长计议，终身大事哪里是能乱了阵脚的，你先将手头之事做好，人都说远香近臭，如今你二人离远了些我看没准还是件好事！”她拍着胸脯许诺，“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制造机会多和师师相处！”

“你说话算话！”

“绝对！咱们是一头的！”她故意重重咬在“咱们”二字上，把刑干哄得服服帖帖。

……

夕阳西下，五彩的霓虹还没亮起，城市里被一层橘红暗光半笼罩着，一副将睡不睡的朦胧模样。

西区的老厂居民楼里，一个干瘦如朽木的老太太拄着拐抽着烟，慢悠悠吞云吐雾。

此时，两个拿着扇子的中年妇女路过她身边，其中一个热络地同她打起招呼，“孔阿姨，吃了么？”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笑得热络，“吃了，跳舞去啊？”

“是呢，您也跟我们玩玩去嘛。”

“不了不了，我这身老骨头扭不起来了。”

“那我们走了。”

三人擦肩而过，热络的招呼也随之停止，老太太脸上的笑也戛然而止，再度恢复成先前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身后，两个女人回头看看确认她听不见了，两颗脑袋便凑在一起，脚步也不自觉加快起来论了起来。

“你和孔阿婆挺熟啊？她平时古古怪怪的，也就你还和她那么热情。”

“哎呀，她也不容易，年轻时候就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没少挨斗，搞得姑娘儿子从来擡不起头，这不么，老都老了也不怎么跟她来往。”

“那她现在还搞那些么？我也是听我老娘说过，都说她真能请神，到底真的假的？”

女人神神秘秘地点了下头，“她是真会！”

“你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反正以后你要遇到事了，弄不了的，你就去找她试试呗，灵不灵的她收钱也不多，都是让大家意思着给。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一会赶不及占位置了。”

今天的天气好极了，夕阳也红彤彤圆溜溜地刚好落在孔老太视线的正前方，她走上两步，便停下抽一口，再擡头对着那如同咸蛋黄一般的落日将口中的烟雾吐出去。

就听她无限感慨地呢喃道：“夕阳无限好……”紧接着说出来的却是：“好你妈了个*！跟我一样，都是快完蛋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