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回家（2/2）

一个身影从道旁挪了出来，跟着奚壬走进公寓。

是冯域。

这里曾经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堂，如果奚壬当年没有接到杀了钟原的那个任务的话——

当年那场爆炸之后，冯域第一次对奚壬发了火；也是在那一天，冯域亲手帮奚壬取出了耳后的芯片，然后亲眼看她离开这里。

她报他信仰，他还她自由。

如今，再次进来这里，奚壬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感触。

“别来无恙。”听见身后合门的声音，奚壬回身，与冯域四目相对，“你……”

话没说完，冯域突然上前一步钳住了她的两肩，两片炙热的唇也猛地将奚壬的嘴复住。

奚壬没有反抗，任他把自己一步步推进卧室。

卧室里昏黄的光线，柔和着被灯光罩住的一切似乎都风情万种了起来。

连窗外的虫鸣也不知是何时停止的。

夜太深了的话，会安静得好像连风声都停了。

奚壬枕在冯域肩头，右手轻轻抚摸着冯域左肩那块暗红色的疤，似在自言自语般：“虽然痛，却不致命，这一枪，倒是两全。”

她擡眼看了下冯域，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沈未没死，这一枪挨得是不是特别不值得？”

冯域闻言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半晌，他低头反问道：“你杀过这么多人，会不会偶尔有后悔的时候？嗯？”

奚壬上一秒还在冯域肩头摩挲的手蓦地停住，冯域便借势擡手将她的手扯下，翻身下了床进了浴室。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每一声似乎都搅动着奚壬的神经：她早就后悔了，所以这次回来，她就真的只想为了自己——

只要是冯域在乎的，她奚壬都在乎；只是她更加自私一些，想知道冯域到底在乎哪一个多一些。

当然，除了穆青拜托她的事情——劝冯域见一见小海。

小海已经九岁了。

从大约三岁的时候开始，小海就对电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在他眼里，精通电脑的冯域是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小海对冯域的感情，甚至深于将他养大的穆青；自从一年前冯域消失，小海的状况就越来越差，他变得越来越叛逆，越来越暴躁。

在穆青的乞求下，奚壬只好再次回到尧市来，可是小海的状况仍然不好，甚至——前两天他犯下了大错。

大约十分钟后，冯域从浴室出来，纯白的浴巾裹着半湿润的身体，透过一身水汽看去，甚至连目光都是慵懒旷慢的。

奚壬已经走到门口，正打算离开。

“你和方平带什么人回来我不管，沈未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提，只要别牵扯小海，别打扰迦同。”对着奚壬纹丝未动的背影，冯域轻轻掸着额上还湿着的发丝，语气平平：“至于你——随便。”

这“随便”二字从冯域口中轻描淡写地飘出来，显得轻佻又敷衍；这份漫不经心地态度，也成功地激怒了奚壬。

她转身，目光也似乎都负了气：“嗬，倒底是个妹妹是吧？！你放心，我不会碰她，至于别人——”

奚壬故意拉长了话，眼神中也充满挑衅和试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徐影是谁，”冯域用语气对奚壬的挑衅作出了最起码的尊重；略一顿，他擡脚走到奚壬面前，竟又突然间眼含深情了起来：“别再受伤了，行吗？”

这是他的心里话——

如果说之前他的存在只是为了钟原这个哥哥，那么现在，当他再也无法轻松地陪在钟原身边时，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全力保护他爱的人，他爱的所有人。

冯域的满目柔情，让奚壬不由地眼神一软；半晌，才从脑海深处翻了句话出来：“我问你：如果钟原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冯域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继续等待答案，奚壬转身拉开门，擡脚迈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回到卧室，冯域在床边坐了许久，才慢慢擡手，将平整的被子一把掀开，一团殷红放肆地盛开在洁白的床单上。

选谁？

他希望，永远不要面对这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