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8（2/2）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夜风吹拂过草木发出的窸窸窣窣微弱的声音。拥有行动能力的活物们早就已经溜之大吉，生怕遇上吞尾蛇这位行走中的死神。

“说点什么吧？”吞尾蛇主动开口，“我不喜欢现在的这份安静。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用来蒙骗敌人的宁静。”

“我找姨祖母要了一封写给你的永别信。”桃乐丝清楚这是最后的时机，轻声说道，“这样你们双方便都不会觉得遗憾了。”

“海尔达吗？”吞尾蛇轻声笑了起来。她现在这幅精神正常犹有余力的模样像是回光返照，桃乐丝无法断定这样的安宁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我还以为她不会再理我了，真是荣幸啊。”吞尾蛇发自内心感叹道，“毕竟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拥有了无法摒弃的矛盾，在我找上你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估计就没有信任也不再有情谊了。”

吞尾蛇的语气中唯独没有后悔。

“我最在意大蛇，她最在意自己的母亲和你。真可惜我们最后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了。”

“但你根本没有后悔。”桃乐丝将永别信用火元素魔法递到了吞尾蛇手边。吞尾蛇无法辨别的眼睛似乎注视着火光中洁白的信纸。她没有拆开信封，而是任由晶体碎片将整个燃烧着火焰的信一起吞没干净。

“我是不会后悔的，绝对不会。如果我后悔的话，我的一千年都要变成一个笑话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后悔。”吞尾蛇冷静地回答道，“没有关系，我的目的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我已经用整整一千年的时间接受了这个结果。”

“你找回安娜塔西亚了吗？”桃乐丝忍不住问道。

“太困难了，就算我尝试像你说得那样尝试着为兽族的未来着想，为了他们能够在失去土源和我以后也能平平安安度过劫难而努力，我也找不回那个叫安娜的首领了。”晶体蛇轻轻摇了摇头，甩落下一地晶体残片，“那么漫长的时间，我也换了那么多的名字，她早就已经随着岁月一起消亡，变成一个只能用来怀念的剪影。”

“可是你对叠奇来说依旧是安娜吧？只要你不否定自己，祂怎么会否定你的存在呢？”桃乐丝没有接受这个答案。

“这毕竟不是一本完美的童话故事，而我也不过是个挣扎了许久用来打败的反派而已。我没有做过值得让世界给予我一个完美结局的事情，也没有期待过能够战胜现实获得什么不可多得的奇迹。就在最近我不还是辜负了海尔达的信任？我也用佐菲卡的身体杀过人。”吞尾蛇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谈论另外个体身上发生的事情。

桃乐丝没有回答。吞尾蛇也不需要她来回答。

“我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努力了一千年，本来就没有指望任何人能够理解我。就算是大蛇估计也无法理解我的执念。不过我很快就要迎来永恒的安眠，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了。”吞尾蛇继续着自己不缓不慢的蛇行，从自己身体下的植物身上汲取时间的代价，“我们到了。”

桃乐丝下意识顺着她的话语擡起头来。

黑夜里并没有什么令人第一眼就辉感觉到震撼的巨型建筑，只有几近干枯的小型湖泊和用石碓垒砌的粗犷法阵。星光的微弱存在让桃乐丝得以注意到石柱上面盘旋着复杂巨大也有些粗糙的纹路，包括了所有能够算在兽族联盟中的动物种族。她几乎不用思考便得出了推论，正对着吞尾蛇的石柱必定雕刻着蛇形。

她跟随着吞尾蛇的步伐接近了干涸的湖泊，却在下一个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踏足于泥土之上。两人此刻已经穿过环绕着池塘的巨大石柱正式走进了兽族祭祀的范围，桃乐丝脚下应当称之为大地的部分也随之发生了异变。她感觉自己似乎正踩上活物的身躯上，这部分的大地似乎拥有生命以及呼吸的能力，不仅拥有柔软到像是毛皮的触感，还有相应的代表生命存活的热度。桃乐丝可以清晰地听到大地的心跳，那份震动甚至通过桃乐丝的脚一直传递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像是正踩在一头巨物身上一般。过人的感知能力让她瞬间推断出了许多不容置疑的现象，也因此让她在下脚时更加小心翼翼。

吞尾蛇的蛇行这一次没有再留下灰暗的滑行痕迹。也许是因为这片没有任何植物生存的活物大地已经不需要吞尾蛇再支付时间代价，又或许是吞尾蛇支付不起活物大地的时间。桃乐丝注意到吞尾蛇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望着已经干涸的湖泊陷入了沉默。

黑夜一时间安静到桃乐丝只能听到大地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