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2）

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不敢，那时候全大周都穷，时不时就有地方传来哪里又干旱了，哪里又发洪水了，百姓经常没得吃或吃不饱。

这时候作为朝中大臣，皇帝正为治下百姓吃不上粮苦恼呢，当属下的若是还敢用精米白面来办宴席，怕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弃活太久了，除非是想不开，就等着他们陛下去劫富济贫呢。

因而前些年在西京，这些官员去同僚家里面吃席，是少有能吃到精米白面的，官位再高，钱再多，那也不敢办，白面白米里必须要掺点粗粮才能端上桌，毕竟低调才能保命啊。

不过除了主食，宴席上肉菜倒是都不缺，皇帝会眼红你的粮，但是不会眼红你的肉，毕竟是办席，除了实在太穷的，谁家席上没有几个肉菜呢，要真是一个肉菜都没有，那办席的人家还要不要面子了，同朝为官，谁不知道互相的根底，装过头了也是会被大家暗地里鄙视的。

只是这种情况在巫娘娘出现后改变了。

巫娘娘出现后，大周百姓不用愁没有粮食吃，日子越过越好不说，有不少人更是因着异界的原因，都大富特富起来，只要是去过异界的朝臣，哪个家里没有开个厂子，或是酒楼，或是其他不可说的产业，甚至那异界的东西，只要有心，随便带一些回来转卖，也够他们有些人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什么，不准朝廷官员经商，他们没有啊，可不能污蔑他们，那些经商的人不过是他们家里的远房亲戚而已，可不关他们本人的事。

钱包鼓了，大周的粮食问题也解决了，皇帝的心思也不在盯着手下人的东西上了，有的人心思就飘了起来。

虽然因着前些年的苦日子，大家也不敢太过高调，只是那席面上的十二个菜先是变成了十三个，之后到十六个，最后有那阔绰的，直接摆到了二十四个，猪肉羊肉，鱼翅燕窝，山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那是应有尽有，这道菜还没吃上呢，下道菜又来了，结果就是摆了满满一桌子，能剩下一大半。

毕竟一桌就坐那么些人，就算再能吃，那么多东西，一样两口，也就饱了，剩下的可不就只能干瞪眼看着，总不能连吃带拿，吃不完还想兜着回家吧，虽然有的人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这么多吃的，就这样倒掉很是可惜，但能来参加这种宴席的人，都是要脸的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还是不敢真的就让人给打包带走。

不过主食嘛，嘿，还是杂粮饭，杂粮馒头，都知道的，要低调嘛。

所以严格说来，大头家的席面，和西京城里前两年的宴席比起来，除了主食，那真是大巫见小巫，是在普通过的了，毕竟他家的桌子上连个鱼翅都没有。

至于他们那天为什么会听到同僚感慨，大头家的席面堪比西京呢，还是因为他们的陛下。

眼看这宴席上的攀比之风越演越烈，不曾想皇帝有天忽然兴起，觉得在宫里批改折子批的太烦了，毕竟该商议的大事都商议了，之前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展，重要的折子也批完了，剩下的全都是些什么陛下你好，你吃饭了吗，你今天吃的什么啊，还有陛下你好，我前天晚上做梦梦到了你，自上次一别已经有三年，我实在好想你啊，陛下你想我吗之类的狗屁话。

恩，不想，他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这人长啥样了，倒是想起前两天有位大臣说过他儿子要娶妻，今天家中要办喜事，想要请个假，于是皇帝微服了一番，准备去参加一下这位大臣儿子的婚礼，放松一下自己的双眼。

他的眼睛，这个下午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了，有人连把自己在野外方便，结果被狗咬了屁股的事情都写在了折子上，他估计那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好写的了。

皇帝到的时间也很巧，正是开席的时候，因着是微服，他带着身边的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就落座了。

刚开始上菜的时候，皇帝还高兴，这大臣们的日子都好过了啊，看这席面上的菜，比他前两年参加的席面看着就好多了，油水也很足。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菜上来，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坐在他身边的人如坐针毡，恨不得离皇帝八丈远，有的人在心里回忆，难不成今天出门是先迈的左脚吗，不对啊，他出门之前可是特意算了卦的，出门迈右脚，万事大吉，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出的右脚啊，那怎么还是这么倒霉。

哎，有人悄悄在心里叹气，再好吃的饭和上司坐在一桌也会变得不好吃，更何况皇帝如今的样子，盯着桌子上的菜，就像是盯着仇人一样。

此刻他们就算想要去给主家报信也没办法，锦衣卫的人就站在旁边，正盯着他们呢。

眼见终于上完最后一道菜，皇帝数了数，恩，二十四道，还不包括各式点心。

皇帝也不说话，只默默吃菜，还招呼旁边的人尽情吃，热情的很，就像眼前这桌席面是他请的客一样。

大臣们无法，只能战战兢兢开始夹菜，一个比一个着急的往嘴里塞，他们在坐的人，谁不知道他们陛下就是个抠门鬼，小气鬼，最恨浪费粮食的人。

可惜就算他们在努力，肚子只有那么大，于是等皇帝吃完后，见到眼前这张桌子上，还有隔壁桌子上的剩菜，出离愤怒了。

他可知道，这个办宴席的大臣也就是个五品小官，妻家也不是富裕之人，他哪里来的钱办这样盛大的宴席，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是，他看到那些桌子上的剩菜，被那些下人端下去后，大部分就直接倒掉了，倒掉了。

天爷啊，皇帝在心里直呼，这倒掉的可比他平日里吃的还要好啊。以前穷，他一顿也就一荤两素，现在日子好过了，他才敢多加一个荤菜，因着饭量大，也从未剩过饭，顿顿都会光盘。

他这样节俭，结果他的大臣呢，一顿宴席倒掉的饭菜，可以让他吃上一年了。

皇帝生气了，皇帝愤怒了，皇帝想杀人了。

不过皇帝还是知道他不能因为属下浪费粮食就杀人，于是他开始查人了，结果锦衣卫告诉他，人没问题，那办席的粮食和菜蔬都是这人自己买的，甚至还是借钱买的，并没有贪污受贿，这让皇帝的愤怒稍减。

但想到就因为这人的攀比之心，就浪费了那么多粮食，皇帝还是忍不住生气。

于是那个倒霉的五品官这辈子的官路就走到头了，被他一撸到底，直接回家去种地吧你。

皇帝心想，看你以后天天在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流汗流泪的种地，还敢这样浪费粮食不。

事情到这还没完，皇帝之后又出了规定，宴席上的菜最多只能十二个，超出者按罪论。

皇帝心想，他还是太仁慈了，要不是担心大家每次吃一样的宴席不太好，他都想要规定桌子上只能有哪些菜蔬了。

于是随着那个倒霉官员的离开，西京这股办宴席的奢靡之风一下就被刹了车。

周老二和温主事不知道内情，两人这两年家中也没有办过宴席，自然并不知道还有这种奇葩的规定。

不过就算不知道，大头家的十二道菜在他们眼中，还是算极好的。

“红烧肉，梅菜扣肉，酱肘子，腊肉香肠，萝卜炖排骨......”

周老二感觉自己又饿了，那宴席上的菜全都是周老二爱吃的，他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

虽然他在异界也天天吃肉，但是肉啊，他觉着自己永远都不会吃腻。

“大头总算是娶媳妇了，看他娘那高兴的样子，哎呦，那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周老二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也难怪婶子那样开心，大头这个年纪，在平安村确实算年龄比较大了，如今娶了媳妇，也算是终于了了她的一件心事。”

“这大头，我那天也看见了，人长得很周正，看着也很伶俐，按理说会有很多小娘子愿意嫁给他，怎的会这么晚才结亲。”温主事疑惑问道。

“这个我知道，他之前去了边疆，本来是送车过去的，结果没想到被萧将军看中，就留在了那里，一直跟着萧将军，直到上次打了胜仗，大头才退伍回来这平安村。”

“说起来，大头还是大周最先会开车的几个人之一呢，可真是厉害。我那天听他讲，开的还是挖掘机那种大车，想想都好威风。”

“要是上司能同意我去开车就好了，我其实找大人申请过想要去开车，结果他直接拒绝了，还说我年纪太小了，不稳重，结果人家大头当初学会开车的时候还没有我大呢。”

温主事看着碎碎念的周老二，嘴角忍不住再次溢出笑意，真是个孩子。

“你上司不同意你去开车，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你的本事不在那上面，也有可能是你现在办的事情比开车更重要，以后大周的车子会像异界一样，越来越多，到时候你再去学开车也不迟。”温主事安慰道。

“温大人说的是，我都知道的，不过是一时有些羡慕大头罢了，不过准确来说，是羡慕整个平安村的人，毕竟他们可是最先遇到巫娘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