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个浮黎(1/1)
五十个浮黎
正和通天说着话的女娲忽而掩唇笑弯了眼,通天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失笑,戏谑的笑眼看向女娲,轻声调侃道:“师妹见笑了,自从迟钰外出游历二哥时常会怔神。”女娲闻言了然地点点头,嘴角牵起一弧幸福的笑意,轻声说道:“事求圆满,月盼团团……别离之情往往叫人挂牵。”浮黎闻言回神,先是嗔怪地瞪了通天一眼随即颔首赞许,笑着称赞道:“师妹通透。”浮黎声音清冷,如今沾染上几分暖意,倒不像寻常时候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想到这里女娲不由生出几分怅然,恍惚间垂眸失神,“元始师兄在小妹心中曾遥皎比之婵娟,清冷贵之琼芳,如今尚且能为情字改变……”浮黎闻言茫然了一瞬,挑眉看向通天无声地问道:“这是?”通天不满地皱了皱眉投去一个质问地眼神,“二哥你不会从头到尾都没有听罢?”浮黎面不改色,平静地同通天对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与三清和迟钰都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通天顿时气闷,悄悄冲着浮黎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过头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师妹宽心,想来正如伏羲所言,等到一切事毕便搬到娲皇宫同住。”女娲神情疲倦,无力地挥了挥手,无奈地吐槽道:“旁人说这话我就信了,兄长一贯的做事认真,恐怕到时候见到旧主便是一事接一事了……”
浮黎闻言心虚地掩唇清了清嗓子,拢住荷花轻声说道:“原本应是按照尊位的顺序依次下界,故称天地人三皇。如今一番运作,下界的顺序倒是变成了天人地三皇。”女娲回过神连忙收敛脸上郁郁寡欢的神色,正色道:“师兄言下之意小妹明白,迟钰这般顺序变换也是为小妹着想……不过师兄放心,他日地位尊卑仍按天地人之序,女娲不敢自专。”通天闻言一边浅笑着点头一边嗔怪道:“明明是说些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时候,二哥却绕到了其中功德利害上了。”刚刚不小心流露出小女儿伤情模样的女娲在一旁和颜悦色地打着圆场,柔声说道:“是元始师兄想的周全。”浮黎颔首认承下来,嘴角的浅笑未消,一脸欣慰,“你能明白就好。”随后看向通天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站起身,通天拱手说道:“叨扰良久,昆仑还有琐事,我们便不打扰是师妹了。”浮黎在一旁静静地听通天说完后,冲着女娲客气地笑着说道:“告辞。”
出了娲皇宫后兄弟两人并肩而行,通天觉得好笑,随意地擡手拨了拨浮黎怀中抱着的荷花,好奇地问道:“二哥怎么不给这些也放进混沌珠?”不等浮黎回话,通天若有所思地一挑眉揶揄道:“二哥本就风姿绰约,如今手捧菡萏更是让人心生爱怜啊……”浮黎脚步一顿轻蹙眉头,通天下意识自觉地捂住嘴巴,眨巴着眼看向元始。浮黎目不斜视看向前方轻声嗔怪道:“倒是有心了。”通天疑惑地转了转眼珠随即背手过去咧嘴笑得意地应道:“二哥如今才看出来?”浮黎侧目看了一眼不知在傻乐什么的弟弟,冷声怼道:“不用看都能知道。”随即沓步向前走去,通天顿了顿面上的表情茫然了几分,心中暗暗琢磨道:“二哥对我的评价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回过神来看着元始远去的背影,“哎哎!二哥你等等我啊!”通天跳脚,急忙快步追上前去。
坐在九龙沉香辇上通天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埋怨元始,“二哥不是说好一起驾云回去的吗?什么时候偷偷唤来了车驾。”浮黎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通天认真地说道:“你自己回去吧。”通天正侧耳听着前面拉车那九个兄弟彼此的吐槽,心中暗自感慨兄弟多了矛盾也多,不像是他们三清……回过神冷不丁听到浮黎这么一句,通天警惕地眯起眼,威胁道:“说!二哥你要去见谁家的女仙!”见二哥一时无语,通天痛心疾首替迟钰哭诉道:“可怜的迟钰啊……我当初劝你别他认真你不听,你看看我二哥骗人都是计中计了……”浮黎听着这通天不似人哭不同鬼叫的腔调,额头上青筋直蹦擡手就是一计荷花锤,咬着后槽牙厉声斥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不知所谓大放厥词!”此时为好友出头的通天丝毫不惧浮黎快要黑成墨的脸色,梗着脖子质问道:“那你不回昆仑还要甩开我干什么?”
浮黎深吸一口气清新淡雅的花香唤回了他的理智,玉清圣人忍着将上清圣人直接推下凡间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地交代道:“我去找迟钰——”扯着嗓子假嚎的通天听到这话声音戛然而止,倒是显得不知所措,眨了眨眼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企图掩饰过去刚才的尴尬,“原来迟钰回来了……哈哈哈。”心虚地擡眼看着神情不善的元始小声为自己开脱道:“本来就是,之前你们俩你三他七,真真假假的也就算了……如今虽说都是真心实意的,到底没有禀表直奏,以达天听过……”浮黎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后不屑地冷哼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谁需要天道来做个见证?”通天板着脸不以为意认真地回道:“那好好的和老师说一声也好啊!”
浮黎沉默了片刻,暗想到虽然感觉老师已经知道了,但是好像我们俩确实谁也没有明确地同老师讲过……想到这里浮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确应如此。”通天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双手交叠向后倚在靠背上,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说道:“这才像话嘛!我不回去吗,我和你一起去见迟钰。”浮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指点道:“坐端正些!”见通天懒洋洋的很是享受的样子浮黎也懒得同他计较,自顾自地正过身坐好后小声吐槽道:“没眼力见的。”假寐的通天全然当做听不见的样子,美滋滋地盘算着让迟钰怎么谢谢自己随口一说便促进了他的好事。
原是在太阴做客的迟钰出了太阴却有些茫然——若是去娲皇宫寻浮黎的话,眼下算算时间不出意外浮黎应该是告辞了,冒然前去撞上女娲师妹的话……迟钰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失约的事情。除此之外迟钰心中有两件事记挂不下,一是广成子下界的事情,二来是前往地府拜见后土——迟钰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后者,做了决定以后往邓林飞去。
“真是稀客。”迟钰听见后土打趣的声音便擡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后土的身影还未清晰,调侃的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许久未见,怎么你如今形单影只的了?”后土说着止不住连声笑道。迟钰闻言失笑,无奈地摇头擡手点了点眼前的人,“你如今怎么越来越促狭……”后土止住揶揄地笑意,坐下后端详迟钰一番,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地说道:“人都说情爱滋养人,怎么你倒是看起来憔悴了?”迟钰楞了楞,双手托了托脸颊茫然地问道:“有吗?”看着后土郑重其事点头的严肃样子,迟钰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正色道:“我们聪明人向来是容易憔悴的。”说着说着便洋溢出来的笑意也不收敛,戏谑地眼神扫了后土一番,唏嘘感叹道:“不像是有的人历经离别生死,容颜依旧啊……”
后土细品了品,虽说这话是夸她美貌仍在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得劲……于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所以你来干什么来了?”迟钰无辜地眨了眨眼,放在桌面上的手点了点空无一物的桌面,茫然地问道:“茶呢?”后土抿着嘴,半晌后不情不愿地拍了拍手,唤出婢子端上来一套茶具。故意往前用力一推发出叮当响的噪音,嫌弃地吐槽道:“你又不喝。”迟钰伸手去拿茶杯的手一顿,转了转眼后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只茶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喝?”后土见他拿起自己的新茶具百无聊赖地上下抛着,心疼茶具之余便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大方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去了太阴见到的还是常仪,算了算时间,常仪应该灌了你许久的茶水。”
当啷——茶盏就这么落在桌子上,后土心口一缩怒冲冲地瞪向迟钰,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在昆仑也时长打碎茶具吗?”正好对上迟钰深幽的目光,后土心一惊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迟钰轻声失笑,同样垂眸认真地想了想淡定说道:“未尝。”随即重新看向眼神不满想要同他算账的后土,冷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重新联系是不是因为巫妖又有动作了?”后土愣了愣,面对迟钰看似平静如水事件上几欲逼问的样子,后土颤了颤睫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我并不是有意瞒你。”
见事情被迟钰发现后土反而坦然了起来,暗自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若有所思地迟钰,心中那叫一个后悔——要是自己痛快的随他祸害茶具,随他故意甩一桌子水来埋汰自己能不小心说漏嘴吗!后土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没想到迟钰就凭自己那么一句话就联想到了这里……等着后土说明原委的迟钰久久不见她出言,收敛心绪见她一脸后悔的样子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怎么样,我就说你不会憔悴吧。”后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的她没好气地瞪了迟钰一眼。迟钰清了清嗓子劝慰道:“你向来不与外界联系,如今却对太阴的情况了如指掌,你又不会安插眼线什么,只有可能是太阴之人来到了你这里。”迟钰得意地咧嘴一笑,“我去太阴时不见妙月,想来是她在你这里了。”后土闻言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迟钰一眼心里满是佩服,端着往日地威仪沉默了半晌突然冷不低地说道:“幸好我们是朋友。”迟钰倒是未置一词,含笑随意地点了点头。后土很是头痛地揉了揉太阳xue,随手正了正发钗无奈地应道:“妖族那些余部不知从何处听来了风声,一开始凑到一处想要联系伏羲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打上了帝俊的注意……”迟钰眸光一寒,若无其事地反问道:“哦?既然如此妙月常仪烦心也就算了,怎么闹到你这里了?”后土神情晦暗不明,饶有威严地沉声说道:“风言风语的,不知怎么传出来此中还有我巫族的事来,那些巫族余部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言语中的杀气让此间的气氛更加冷冽。
迟钰闻言不屑一笑,冷哼一声讥讽道:“那他们便打错了算盘。”后土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微微瞪大了眸子,周身凛冽的气息也柔和下来,抿唇顿了半晌后看向迟钰无奈地说道:“你家属来了。”脸色难看正筹谋着怎么好好教育这些人的迟钰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收不住的轻松笑意,灿若明灯,艳若桃李。后土眼里倒是有些羡慕,不自觉地便酸道:“这会儿子你倒是不憔悴了……”心里腹诽道:“用判若两人形容也是贴切的。”看着挥了挥手就大摇大摆往外走的迟钰,后土连忙起身唤道:“你还没说正事!”迟钰头也不回,带着笑意地声音痛快地飘回来,“你急什么!”后土只好无奈地悻悻坐下,这时候迟钰的声音却又传来,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郑重,“放心吧。”后土去够迟钰身前那只茶杯的手一顿,随后慢吞吞地满不在乎地埋怨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但脸上也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满不在乎地擡手唤来身后的婢子,小声地在其耳畔吩咐道:“去,找一个没事儿又能干的去查查,是谁这么大胆出去编排这些事情……对了,再让人将那套黑金的茶杯送到昆仑去。”后土说罢,转过身单手托腮看似怔怔地在发呆,实际上眸中的寒意如坠九幽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