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1/2)
春山
巷子里呼啸而过的风一时如鬼泣,尖锐无比。
天阴沉沉的。
沈如春看着无数把刀子举起,即将斩向陈惊山。
陈惊山站定在那处,望着她,开口说话。他想让她别看。
可沈如春已听不清他说的甚么。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痛苦聚焦于这一瞬,被无限放大。
忽地,一支鸣镝从巷口飞来,正落定在侍卫脚前。挥刀的侍卫转而警戒,扭头去寻箭矢。紧接着,更多的箭如雨般铺天盖地的落下。
陈惊山反应过来,这些箭都是朝李辟的人射来的。他强撑起精神,闪身躲开。
李辟见势,抽出手中剑要去拦住他,未承想被一把横刀截下。
来人穿着豹纹长袍,腰间系着蹀躞带。他身后跟上一小队军士打扮的人,皆手持小弓。
“李二郎这是要在宫城之外擅动私刑?”那人盯着李辟,目光如鹰,咄咄逼人。
李辟收回剑,却并未入鞘,皮笑肉不笑:“上将军几时回来的?”
乔舜道:“刚回来,正要入广元殿见圣人,不巧,听得一桩趣事。”他目光在一旁的沈如春身上逡巡片刻,又落回到李辟面上,“素闻定王二郎君风流,今日却是百闻不如一见。”
李辟笑道:“此乃定王府私怨,叨扰上将军了。”说罢,他擡手吩咐侍卫将陈惊山捉下,压回定王府。
乔舜手下的金吾卫重新举起弓箭,瞄准巷中侍卫。
“上将军这是作何?”李辟问。
“此人元公指名要见。”
“此人刺杀定王,罪当诛。”
乔舜不紧不慢道:“元公奉旨办案,我也只是按元公意思拿人。”
李辟没说甚么话,半晌,将剑收入鞘,冷漠地看了沈如春一眼,又对乔舜拱手:“来日请上将军去凤凰楼上吃两杯酒。”
“二郎君客气。”
李辟下令让侍卫撤出,走前,他拿着金钗,走到沈如春面前。沈如春往后退几步,隔得十分远,冷漠又嫌恶地看着他。
李辟笑着将金钗收起来,转身离开。
陈惊山靠在坊墙上,一只握紧刀柄的手在此刻才敢稍微放松。他扭头看着沈如春,脸上血迹斑斑,教人心疼不已。
沈如春奔向他,在两人贴近那瞬,陈惊山倚着她的肩,安慰她:“没事。”
沈如春边忍着泪水边用袖子小心擦他面上的血迹:“你哪里疼,告诉我。”
“我没事。”陈惊山将头微仰,乖乖让沈如春替他擦拭。
“怎么会没事。”沈如春带着哭腔,她见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替他擦血的手不住轻轻的颤抖。
忽然,陈惊山闷闷哼一声痛。
“怎么了,哪里疼?”沈如春焦急问。
陈惊山捉住她的手,贴在胸膛,盯着她:“我心里疼。沈如春,看你担心,我心疼得不得了。”
沈如春怔愣片刻,破涕为笑,她嗔他一眼:“疼死你。”
陈惊山咧着嘴笑,手掌撩起她垂在后脖颈侧的头发,挽一个简单的小髻。
“簪子呢?”他垂眼问。
乔舜吹一声口哨,两人望向她,陈惊山站直身,复握紧刀。
乔舜将他警惕的动作纳入眼中,又见他忽然之间的变脸,觉得有些好笑。他掏出块帕子送到沈如春手里,道:“元公还在等着。”说完,他又冲陈惊山扬扬下巴,吹着口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小郎君身手不错,改日切磋切磋。”
陈惊山唇抿紧,未答话。
沈如春冲乔舜行了个叉手礼,乔舜收起不正经模样,颔首示意。转而又去逗陈惊山:“你这小郎君还真是,只待这小娘子好,对救命恩人都冷眉冷眼的。这臭脾气。”
陈惊山才道:“十日之后,我同你比试。”
乔舜憋着笑,心想这小郎君一板一眼的有意思得很。
“我等着。”乔舜拱手。
沈如春和陈惊山随乔舜一道回了元府,元公并没有露面,只是吩咐府中奴仆安顿好他二人。
“元公特意嘱咐过,小郎君和小娘子先好生歇息。等过几日,再来见他不迟。”前来接应的奴婢细声说道。
“如此,那先谢过元公。”沈如春说。
一旁的乔舜道:“小娘子好胆识,敢在圣人面前直指御史台罪行。元公定会严查御史台的案子,有罪的最后一定一个都逃不了。小娘子莫忧虑,且安心在此处等着。我还有差事要去交待,先走了。”
乔舜冲沈如春拱手,临走时,又看了陈惊山一眼:“小郎君好生养着。”
他睨着陈惊山,陈惊山亦睨着他。陈惊山身上虽狼狈,却也憋着劲在较狠。两人像两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场景诡异极了。
最后,沈如春将陈惊山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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