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1/2)
错轨
太阳好久没露面了,天色阴郁,连一丝犹豫的阳光都没有。
江钦走在梧桐道上,脚步一顿,擡起了头。比起阴天,他更喜欢下雨天,因为雨过就会天晴,而阴天却像是会无休止地灰暗下去。
肖付惊在几百公里外的宿舍里呆坐着。舍友和他的同学出去吃饭了。远处传来施工的声音,机器轰隆声,电焊声和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在荒无人烟的午后叫嚣,却被距离降了音量。
在宿舍中的人听来,像是被捂住口鼻的倾诉,模模糊糊透出些落寞凄惶。
为期五天的省内英语联赛,今天是最后一天,肖付惊收拾好行李呆坐着等橙汁儿的消息。
一中严重重理轻文,不管老师还是学生的普遍想法是,只有不够聪明,学不了理科的才会选择文科。这种理念种下的恶果就是,一中进省内英语竞赛复赛的,就肖付惊一棵独苗。
老师们本来对英语复赛没报什么希望,注意力都放在了物理数学化学上,没想到成绩出来后,肖付惊一人进了,而且还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进的。这是一中十年来第一个进省级英语竞赛复赛的,更何况还是第一,校领导们高兴坏了,
由于大家都没什么准备,当肖付惊被橙汁儿叫到办公室时,被告知:明天跟我去A区参加省内的英语联赛复赛。
他这几天心里本就跟个乱毛线团一样,乱糟糟的找不到出口。听到这消息时一阵恍惚,等他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和一个行李箱已经被塞到了长途汽车上。旁边是橙汁儿,其他都是些说说笑笑,根本不认识的人。
可能是因为快到期末考试了,复赛的行程安排的非常紧凑。上午8:00-12:00上课,下午2:00-6:00考试,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口语考试的稿子。
肖付惊除此之外还要做钟老和老李布置的物理和数学竞赛的试题,几乎是连轴转,有几次晚上睡觉的时候,裤子脱到一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上衣穿的整整齐齐。
这段时间里,他跟江钦聊天的内容仅限于讨论竞赛题目,仿佛多说一点,他体内的火车就会错轨,向不受控制的方向驶去。
可是他想他。
理智无数次告诉他,不应该,不可以,不行。但脑海中每一个“不”,都让他更加确定。他喜欢江钦。
肖付惊抓了抓刘海,垂眼看着输入框中迟迟没有发出去的消息:我下午五点半的车,晚上九点半到。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擡起手指,点了发送。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肖付惊擡头看,眉头微皱。
这人他不认识,而且虽然表面看上去还算清醒,但浑身酒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应该是喝醉了走错宿舍的。
肖付惊刚要开口询问,眸光一闪,看到这人身后还有一个身影,因为这人太高了被挡在了后面。正是他的舍友,旁边城市三中的人。
“孙旭?”肖付惊起身走向门口。
“对不起。”孙旭很小声地说了句,然后飞快地把门带上,并在外面上了锁。
肖付惊眉头一凛,快步跑过去,“孙旭,你干什么!”
这会儿宿舍楼的人不多,大都结伴出去吃饭去了,大家好不容易从魔鬼训练中脱身,不吃上玩上几个小时,估计不会回来。
这次参加省内联赛的有16个地级市,26个县级市,进入复赛的大概有六七十人。城市多了,人也参差不齐,只是肖付惊只管埋头学习,从没注意过。
他正拍门喊孙旭,肩膀就被一只手钳住了,紧接着他就被翻转过来按到了墙上。
“肖付惊,对吧?”这人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眯着眼俯视下来,浑浊的酒气喷吐到他脸上。
肖付惊扫了他一眼,视线停在他按在自己肩的手上,冷声说:“手拿开。”
那人摇摇头,“我把手拿开,你跑了怎么办?”
“你想干什么?”肖付惊眼神越来越冷。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傍晚时起风了,教室里门窗紧关着,狂风猛烈地往窗缝中挤,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听得人心惊。
大风像个油漆桶,整片泼过去,天迅速暗了下去。
以前肖付惊在的时候,何寻经常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现在肖付惊不在,他又觉得背后空荡荡的,日夜盼着他回来。
只是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肖付惊都没有回复。不过他不回也正常,何寻将手机揣回桌洞,挠了挠头又继续做题。
钱忆杭最近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本来身材匀称,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都瘦尖了。他摸着下巴给肖付惊发消息,要去接他,对方却一直没回复。
他皱了皱眉,肖付惊不回别人消息正常,但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他消息。难道联赛还没结束?
江钦整个晚自习都把手机放在卷子下,时不时地掀开看看,右眼皮一直在跳。他放下笔揉了揉眼。卷子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是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闭上眼吸了一口气,默数7秒,而后缓缓呼气,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
放学后他背着书包往外走,心神不宁地看着手机。
已经9:58了,他还是没有回复。
大风呼啸,卷起细小的沙石,刮擦着他的脸。他拉了拉衣帽,被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狂风似乎把周围的人也刮跑了,校园很快就空了。江钦推着车子走出门口,顶着风骑到一处丁字路口时,一辆摩托车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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