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两座坟,一座埋爱,一座葬悔(1/2)
城外,西郊。
一驾马车行至那荒郊野外,便有新旧两座土坟突兀地闯入眼帘。其一碑书雄劲洒脱,碑体饰之玉石,雕之鹰腾,尽显华贵庄严;另一座新立的土坟既未立碑,也无半点修葺,唯有几茎不知名的野花耷在丧幡下。
多般悬殊之下,他们看似了无关联,但确乎彼此相依在肃杀的寒春里,共同迎接着此后的无数个春秋。
卿凤舞怔怔地立着,两座土坟在她涣散的瞳色里变形幻化:那时她尚是垂髫稚子,总爱趴在父亲背上数他鬓角的白发,而母亲林丛儿就倚在梅树下,青瓷盏里的酒晕着花瓣,酒香混着笑声漫过整个庭院。
记忆里的春日总是暖融融的。父亲会把她高高举过头顶,让她去够廊下新结的燕巢,母亲则嗔怪着上前护她,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可后来,随着父母的那次南游,这些欢声笑语渐行渐远,最终杳无回响。
直至齐长风的出现,她才明白当年南游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了逼母亲现身,卿凤舞不惜以身试毒,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林丛儿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她解毒。
冷风吹过,坟前的纸灰打着旋儿飘向天际。卿凤舞缓缓跪坐在地上,指尖陷入冰冷的泥土。两座坟,一座埋着她最亲的人,一座葬着她最深的悔。如果当初她不曾执着于真相,林丛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父亲,我做错了是吗?”
夜色如漆,化不开她喃喃道低语。
身后,月升之上,惊起寒鸦数片,一顿哗啦的喧然打破暗夜,仿佛是故人的回响。
“我错了。”
她双目轻阖,泪流满面。
回程的路上,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刺耳,“哒哒,哒哒”,一声声把人的回忆踩得稀碎。卿凤舞倚在车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街边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纱,模糊而遥远。
忽然,一阵唢呐声由远及近,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街角转了出来。
“绿芜,绿芜……”唢呐声里,夹杂着男人的哭喊。卿凤舞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掀开帘子。但见一行人披麻戴孝,抬棺相向而来,景迟居首,身着丧服,怀抱灵牌,“吾妻绿芜之灵位”七字,刺得她眼眶生疼。
绿芜?
竟就这样没了?
不。卿凤舞不可置信,头皮发麻,两眼打昏,她踉跄着下车,跌跌撞撞冲进人群,一把揪住景迟,颤抖着质问道:“发生何事了?!”
景迟哭得没形,早已经只剩下一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空躯壳。
“别哭了!回答我,发生何事了?!”卿凤舞问而不得,抬手去迎绿芜的牌位。她周身颤栗,几乎将全部的气力都使在手上去拥抱她的绿芜,她前几日还活生生的绿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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