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死而复生(2/2)
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可如今人身在北极乡,这已成事实,就算他恨不得啃掉赫莉娅的脑袋,也没办法改变自己回到囚笼的现实。
而且,如今要考虑的可不是这件事,眼下有更迫切也更严重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人在哪?”德塔莫利问。
“你是说送你回来的那个女孩?”德塔莫莉见他一脸急切,不由得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她如今还在北极乡内吗?”德塔莫利又问。
德塔莫莉点了点头,“她和她的同伴们此刻都在。”
她以为德塔莫利是迫不及待想见她们,好心提醒了一句:“如今夜已深,若是想见她们,还是等明早再去吧。”
德塔莫利一脸震惊且不理解地看向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如今北极乡的大祭司,雪地巫女一族的族长。
她疯了吗,她怎么敢放任这么一枚炸弹在这里……
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赫莉娅肯定是从自己对她那异样的态度察觉到了雪地巫女一族的习性,所以此次前来肯定是改头换面了,并且绝对在自己身份一事上撒了谎。
所以德塔莫莉如今并不知道赫莉娅的真实身份,不然绝对不会放任她进入北极乡的。
他猛地抓住德塔莫莉的手,一脸严肃道:“德塔莫莉,她是赫莉娅,是奥特斯帝国的公主。”
“她是战争之神复生的容器。”
“你不该让她进来的。”
与此同时,塔楼的另一端——
刚刚被迫进行完数不清多少次生命大圆满的贝恩斯一脸无神地趴在大敞着的窗沿上,任由窗外的飞雪涌入,将屋内那股子令他恶心的黏腻气息给洗刷掉。
细雪落在他滚烫泛红的面颊上,很快就融化为冰凉的水,缓缓带走面上的热度,带走那些他觉得肮脏不已的东西。
他的视线发散,整个人飘忽着,就好像趴在那的只是一摊堆积的血肉,而肉体中的灵魂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在昏黑的夜里,只余白色的飘雪,视野之内除却白就是黑,这就是他十几年来所能看到的全部颜色。
噢,倒是还有一些不和谐的颜色,只是出现的次数少得可怜,并且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不好的事。
以至于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今天看到的那抹不同寻常的金色,以及那双墨绿色的瞳孔。
是那样的独特,在一片黑白之中以那样强势的劲头夺取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倒也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的喜欢,而是出于一种,对于稀罕物件的好奇,以及对于对方的一种,难以言说的,艳羡。
赫莉娅身量高挑,且服用过龙心的她体质更是好的没话说,薄肌之下蕴含着大大的力量。(对此,朱迪斯有话可说)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经常运动保持着良好作息的非常健康的人。
那是一具非常健康且美丽的身体。
她今日去见德塔莫莉,穿着棕色夹克棉服,内里是白色的羊绒,柔软舒适且温暖,里头则是简单搭了件高领黑色紧身衣,也就是所谓的秋衣。
但正所谓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所以即便是单调的毫无特色的秋衣,穿在她身上也有一种很高级很优雅的美。
更别说黑色衬得她皮肤雪白,腰身纤细。
下身的白色西裤更是显得她腿修长,及膝绑带长靴收束,更是将那很有力量感的小腿包裹得十分匀称,颜色则是与外套相呼应。
脖子上的红水晶吊坠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却也是最亮眼的一抹,因为有些分量,所以即便赫莉娅活动着,那红水晶依旧稳稳当当地躺在她胸前,宛若最珍贵的心脏一般。
白金色的长发高高扎起,将巴掌大的脸以及优越的下颌线完全展露出来,瞧着十分干净利落清爽。
若非她敞着的棉服外套下有着丰满的曲线,乍一看过去怕是会以为她是个英俊帅气的恣意少年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年轻人的朝气。
贝恩斯看着自己那比女人还要细的手腕以及骨瘦嶙峋到一摸就只有一把排骨的身体,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他这样子,算什么男人?
随后一切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作浓郁厚重的渴望与艳羡,藏在眼睛最深处,并不断的晕染开。
好美的身体,好健康的身体,这样好的精气神,这样有活力有朝气的身体,这用艳丽色彩装扮的身体,这自由的身体,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若是赫莉娅是个男人,他怕就不会是羡慕,而是犹如腐烂沼泽一般的嫉妒与仇视了。
他就像是一棵枯萎的树,散发着浓重的绝望以及死意,而且常年被榨取的身体早已亏空,一脸精气不足的虚样。
也是了,每天都要伺候三四个女人,饶是他才十八九岁,正是年轻精力旺盛的时候,也经不住这样榨啊。
更别说,她们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对于她们而言,他不过就是个生育工具而已,只要还能帮助她们延续后代,那她们也不在意他身体究竟如何,就是否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榨取。
谁会在意工具的死活?
你会问耕地的锄头累不累吗?
更别说这样的锄头你向来不缺,坏了,换一把就是了。
这就是他,一个看似被保护在高高塔楼之中,需要被众多女人争抢的货色,实则不过就是被囚禁了的种马而已。
他觉得自己甚至不如村里那任人索取的奶牛珍贵,奶牛死了,照顾奶牛的人可是要心疼的,而自己要是死了,大家也不会过多伤怀,顶多是看见他的后代时,偶尔感慨一句“你挺像你父亲的”。
当然,这对于孩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夸奖,尤其是女孩子。
毕竟这是个以女为尊的族群,而父亲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种马角色,孩子出生后甚至都见不到他一面,又何来的感情呢?
如果是儿子……那还要看孩子的身体素质如何,要是不错的话,哈哈,那就要跟爹走上一样的路了。
这对于里约德而言,才是最残忍的事。
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都要耗死在床榻之上,没日没夜辛勤的耕耘,却看不见未来,只余孤独与绝望,在无人的夜里一点点滋长,最后被蚕食到连骨头都不剩。
他遥遥望着城墙的方向,伸着手无意识地轻点着空气,又像是在指明什么,而在那个方位,除了无法跨越的高大城墙,还有赫莉娅一行人暂居的小屋。
要试试看吗?他在心里头问自己。
这并非他第一次见到外乡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儿时也曾碰见过不下三次闯入北极乡的客人。
有的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好生招待了几日后就送走了。
有的则是抱着目的而来,当然,应该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他们总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谁知道是跑掉了还是死在这了。
毕竟这地儿常年积雪,死个人丢外头不到半天就会被完全覆盖住,简直就是超绝抛尸地。
若是哪天得了兴致跑去那人迹罕至的地儿玩,估摸着随便一铲,就能开出金色传说,奖励冰冻尸体一具。
哈哈,开玩笑的。
当年就算他想跟着外人一起逃,也没机会,年纪太小了跑出去就是死。
而且那会儿他还没当上种马呢,不知道自己未来日子这么苦,不然他以前肯定会抓住机会,即便是冒死也要跑。
他不想最后死在床上,毫无尊严的像一摊会蠕动的烂泥一样,最后悄无声息地与这片雪原融为一体,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准确点来说,是连个会惦记着他、记住他的人都没有。
如今他体验过了苦,也一眼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头,恰逢此时赫莉娅一行人来到此地,而且还有德塔莫利这个出逃的先例在,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如今有能力逃出去,为何不试试呢?
只是他不确定,不确定赫莉娅会不会像那些埋在雪层里找也找不到的尸体一样被留在这里,更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帮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来了几个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此地。
全是未知数,全都要赌。
而且一旦作出决定,除了逃出去,就只有生不如死。
北极乡不允许出现想要逃离的叛徒,一旦被发现被抓住,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结局,但想来肯定是生不如死的。
而且,他知道了北极乡那么多的秘密,一旦让他活着逃出去,族群以及家乡都要面临着暴露的风险。
平日里北极乡已经足够低调了,甚至用尽办法去阻止外人的进入,但人的好奇心和巨大的利益总会突破一切防守,她们防不住,也挡不掉。
一只雪鸮从风雪中穿梭而过,破风声以及其响亮的鸣叫声将贝恩斯从无限的思绪中唤了回来,他直愣愣地盯着飞雪中那逐渐远去模糊的身影,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问题:
北极乡里,怎么会有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