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听令听令,护在本监军身边!(2/2)
这大概也是先礼后兵,只看李彦是否知机……
若是李彦不知机,有些事,苏武其实不愿意做,毕竟那般事做来,怎么都有风险,更也很麻烦,真要让李彦死得极为合理,不免还是要借党项之手,甚至还要在战阵的机会上来做,真不好弄……
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不必横生枝节……
但不得不做的时候,苏武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且看李彦自己的选择了。
倒是李彦点头来道:“也好,来得许多日了,倒也不曾真去看过边塞!”
“那李总管明日早早就起,那甲胄,今夜也改好合身!”苏武还真是操心。
“是!”刘光世也配合。
如此,再散,苏武出城有事,大军在后要来,还当寻一处驻扎之地,地要广大方便圈马,最好沿河好取水。
刘延庆亲自作陪去寻,也是向导,也有几处备选,待苏武去看。
那监军自是无事,来了许多日了,除了行那权柄,折腾军将军汉,他也真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该干啥,但他知道,此来三十万大军伐党项,功成而回,那功勋之大,不可想象。
也更知道,党项全国上下,也凑不出十万兵来,三十万打十万,如今大宋之威,那自是要怎么胜就怎么胜!
自是东京城里,谁人都这么说,天子也这么说。
第二日大早,当真大早而起,骑兵六七百,军将刘光世。
往北去,那甲胄自是改好了,倒也不穿,绑扎在马背之上,一路往北去。
还真就巡边,苏武不是玩笑,他显然真没见识过黄土高原,他得亲自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
河谷沟壑,山川丘陵,一个一个光秃秃的土岗土包……
真来三十万大军,苏武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便是来个五万大军,只怕已然是满坑满谷拥挤不堪……
这地方打仗,当完全是另外一个思路,不真到处走走,只看舆图,何以能胜
一路去,一个一个的堡寨,金明寨,龙安寨,安塞堡……
那监军李彦,不知皱眉抱怨了多少次,此时又在开口:“这里比东京,着实不可比,唉……真是要命……”
苏武还说:“此战怕是难打啊……”
“这般鬼地方,那党项还连年来犯……”李彦话语倒是不说完,其意不免就是,这种鬼地方,党项人来打它作甚
粮能产多少去能榨出什么油水来
只看过中原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广大平原,这里比起来,当真就是“鬼地方”。
苏武假模假式来解释:“总管也是从关中而来,关中与中原一样,是那平原富庶之地,这里便是关中之屏障,党项人所想,自是要越过这里,取那关中京兆府之地!”
李彦当真恍然一悟,点头来:“党项当真狼子野心。”
也是这李彦,随在赵佶这般天子身边,又能知道多少天下大事更何况他周边之人,不免也都是宦官,与他打交道的官员,更也多是讨好阿谀之辈……
大宋朝,太割裂,一面是那东京城里的繁华富庶,一面是这黄土高原上的贫瘠与血战……
东京城里的人,不知西北之苦。西北的土包子,也不知东京城到底是何等纸醉金迷……
这也是中国历史之分界线,宋以前,中国的中心,从来都是西边,更贴切说,就在黄土高原南边的关中平原,是那长安。
大宋之后,中国的中心,就再也不在西边了。
也说那京兆府长安城,从汉而下到唐,其环境之破坏,也是不可想象的,史书有载,唐之长安,到后来,打不出一口甜水井,地下水都是咸的臭的……
那关中周遭,连伐木都伐不到了,别说建筑用木,连柴火都缺。
何也千年中心之代价,人口一多,不断开垦,不断砍伐,也说那长安城几十上百万人口,千百年生活垃圾与污水,不断堆积……
乃至还说,黄河老早是清水河,一面是气候变化,一面也是农耕开垦与砍伐……
西北如今之衰落,长安城如今之衰落,原因很多,还要加一条,那就是丝绸之路不通了。
党项无论如何,得干,干了,丝绸之路就再通了。
苏武再往北去,其实就到了平戎寨,前面就是白于山,也称为横山,白玉山。
平戎寨把守的就是这山路之口,往北去,过了山,就是党项洪州,洪州城大致也是把守这山口之路。
如此,两军对峙,这里,也是蔡攸丧命之地。
看了一圈平戎寨,住了一夜,第二日,苏武打马再要往北。
李彦跟着走,走着走着,李彦才发觉不对劲,怎么还在往北走
李彦立马来问:“苏学士,何以还要往北啊再往北可就是党项人了!”
苏武只管一语:“自是还要往北,巡边嘛,当就要去边境之处看看!”
李彦闻言又愣:“若是碰到党项人如何是好咱就带了这六七百号人马,也听得党项人动辄数千骑来去!”
这是怕了……
苏武一语:“总管放心,咱也带了许多马,若是远远看得党项人数千骑,自是打马转头回就是……”
既然都到这里了,自也就要好好吓唬一下李彦,不把他吓唬老实了,这一趟不白来了吗
苏武自是知道,党项人哪里来的什么数钱骑来去
当然,苏武也还知道,党项人最近游骑肯定是多了许多,有蔡攸一番装逼,党项人岂能不多点防备。
游骑多,再好不过,此去,就是去碰游骑的,乃至也要到洪州城下去看看。
他妈的,苏武老早军令就来了,要开始滋扰之事,乃至寻得时机,可以先攻打城池试试。
这李彦竟是下令不准轻举妄动。
也好,这不苏武带着李彦亲自来了吗亲自来行滋扰之事,亲自来轻举妄动一番。
李彦看着苏武,又看左右之人,看苏武认真,看左右之人都不发表反对意见,他自与刘光世去说:“小刘总管,此般,岂不是犯险我等大军还未聚,两个主帅岂能如此立于危墙之下”
话语倒是说得好听。
但都到这里了,刘光世看了看苏武,只道:“末将自听二位主帅的!”
李彦连忙又去看苏武:“苏学士,咱不能犯险才是!”
苏武一语来:“此非犯险,而是身为主帅,自当亲自来查看地形,来日出兵之时,也好了然于胸!”
“诶,苏学士,此处再往前去,那可就真要碰上党项了!”李彦有些慌了。
苏武可不开玩笑了,监军这么好当一语就说:“天子之恩,百死难报,查看地形而已,岂非将帅之职责”
说着,苏武打马就往前去,还故意加快马速,又道:“李总管若是不愿去,自就先回!此战事关重大,不敢懈怠分毫,我自当往前再去看看,如此才能心安!”
众骑自都随着苏武往前去,那李彦岂能不是当场纠结
他知道了,他不傻,他明白过来了,那头前苏武,这是故意在给他难堪,来这一趟,许不是什么巡边之事,就是在这里等着他李彦呢……
李彦本也是人精之辈,就是那般与人斗争上的人精,宫闱出来的,岂能不是斗这个斗那个斗出来的
就好比宫闱之争,那苏武岂不就是等着他李彦出丑了,好赶紧往东京报给天子知晓
不免就是他李彦胆怯,贪生怕死,怕党项人,连查看地形都不亲自而为,失职……
如此种种……
这不就是斗人之法
这回好似真栽了一番,便是真不懂军事,真以为是来巡边督导……
无妨,不是要往北去吗那就去。
倒也不信了,他苏武当真就敢带着五六百骑,真敢去看那党项数千骑来去他就不怕
不过就是恐吓他李彦不懂军事而已……
去!
只管此番一遭,来日,且看那苏武还有什么手段!
只待此番一过,也教那苏武知道知道厉害!
就看身后李彦跟着来了,苏武也不多看,只是往北去,脸上微微是笑。
李彦愣了一会儿思索,此时还在后面,旁边刘光世也是笑脸与苏武轻声来说:“那厮还真随着来了!”
“正是要一路去洪州看看!”苏武点头说着。
“甚好甚好,嘿嘿……还是哥哥有手段!”刘光世笑得开心,但并不笑声,又道:“哥哥,进山口往东边走,昨夜平戎寨的游骑禀报过,东边多一些,好几群……”
“嗯,甚好!”苏武点着头,滋扰滋扰,那就要寻到人去滋扰。
苏武还没与党项人打过,先试一试看看,先杀几个,看看党项人一枪戳去,是不是也能戳死,毕竟以往从来没见过……
就看李彦当真近前走来了,苏武还转头一语:“总管当真有昔日枢相之风!”
李彦面色不好,只道:“岂敢辜负圣恩!”
便是岂能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唬住他李彦斗人的时候,苏武开裆裤还没穿上呢……
倒也是差点被唬住了,好在他李彦斗争经验丰富。
那就走吧,往北继续走,这白玉山,其实煤炭资源极其丰富,来日这里不免也要开采起来,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往前去,一走就是一天,李彦自是越走越是心惊,但他不断自我安慰,唬人而已,只看苏武能唬到几时,还真不信了,真出山口去,党项数千骑,苏武真敢碰
宿夜,李彦自也笃定,只待明日大早,那苏武大概就要打马而回了。
倒是这夜里不敢睡死,虽然没领过兵马打过仗,杂戏也是看过的,话本也是听过的,什么敌人夜来劫营之类……
此时与党项人,那已然是咫尺之遥,真不敢多睡,若真是敌人夜袭,那得第一时间爬起来上马就奔。
也看那苏武在安排什么宿夜岗哨,游骑也往外派了许多,倒是稍稍安心。
却也不敢真睡,熬着熬着,也是难受,不免也想,那苏武怕是也在熬着,他带个六七百骑到此处来,岂敢睡死
只待熬到天亮,吃点东西,就看众人都在系马鞍,准备再出发了,终于算是熬到头来,该回头去了,回去了,也当想办法治一治苏武了……
众人上马来,聚了队形,也无人说话,那苏武领头,李彦自也打马到头前去。
出发……
出……
怎么还往北去
李彦看了看苏武,苏武自是在马背上摇头晃脑,当真往北!
还想唬一唬想让我主动开口说出那句回头之语如此好与天子去说,说我李彦胆怯
那就再走,还能走几时
又看苏武,苏武自是在走,走着走着,苏武忽然停了马。
李彦心中就笑,终于憋不住了要转头了
却听苏武一语:“下马,着甲备战!”
只看众多军汉,齐齐下马,往另外一匹马走去,便是把那绑扎的甲胄取下来,开始往身上穿。
李彦先是一愣,随后脑袋一想,黔驴技穷,最后一点手段了,想来若是这个手段唬不住人,那自就是调头了,真出了山口,定然就是那党项来去数千之骑,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备战备什么战
也是可笑,只管你苏武手段用尽,再如之奈何
李彦老神在在,也下马来,他也有甲,自也去取,左右还有伺候的军汉,帮着来弄。
众人穿好甲胄,上马去。
又往北……
李彦也看众人去,这些军汉,好似都不慌乱!
怎的随着去送死,还不慌乱这些军汉这么傻六七百人,真敢往党项地盘去
好似有点不对劲……
只管抬头去看,眼前两边山势,慢慢往左右扩开,似乎真要出山口了!
李彦下意识问得一语:“苏学士这是要往哪里去”
苏武一语笑来:“咱们去见一见党项人,我这辈子都不曾见得党项人长什么样子,想来李总管也不曾见过,岂能不见见”
只待苏武这么一说,李彦莫名又放心不少,这话唬谁呢三十万大军打的仗,六七百人去打党项之凶恶,八十年来,谁人不知头前不久,老将刘法的头都教党项人割去了,消息传到东京,天子都震惊了……
走吧……且看你苏武不得片刻,是个什么模样!
不得片刻,就看远处飞奔而来六七骑,奔得极快,李彦心中一紧,莫不真碰上党项了
果不其然,那游骑回来,立马就报:“相公,东边,六七里地,党项游骑正在休息水沟饮马!”
李彦瞬间只觉得浑身一震。
却听苏武来问:“多少人”
“百十人!”游骑就答。
“走!”苏武大手一挥,双腿一夹马腹,当真就走。
李彦甚至脑袋里想都没想,开口就喊:“苏学士,这是去作甚啊”
苏武还回头来答:“百十骑,自是去杀了个干净!”
李彦立马更呼:“那只是游骑啊,不远之处,定有党项大军,不可犯险啊!”
“李总管,不必怕,杀得一彪再说!”苏武马匹已然远去了。
众多骑兵飞奔在跟,李彦是动也不动,忽然发现这些人当真发疯了一般,连忙左右大喊:“你们不要跑,护着我,护着我啊……”
左右之骑,哪里有人去理,苏相公军令已下,正是要去杀敌,只管快马飞奔,轰鸣不止,也怕奔慢了,党项人反应过来,跑了!
“乱来,乱来啊!”李彦心急如焚,左右再喊:“听令听令,护在本监军身边!”
眼前瞬间,哪里还有人只有尘土飞扬与隐隐约约的马屁股!
“这这……这……”李彦前也在看,后也在看,便是往前去也去不得,往后去,一人一马,那山道长远,随便碰个党项,命就没了……
这可怎么办
那苏武……那苏武莫不还是在唬人而已黔驴技穷之后的最后一个手段
(兄弟们,昨夜实在是写不动,大早补出来了!还是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