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1(1/2)
chapter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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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永不会被驯服
周棕把人抱上岸边,脸黑得像院子上的泥巴地。
顾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匆忙跑回房间,她快要被冻死了。洗澡换了衣服,软乎乎地钻进被子里。
夜半,周棕进门来的时候她正侧身睡大觉,嘴巴半张,一条腿压在被子上睡得四仰八叉,周棕嫌弃地看她一眼。
“醒一醒。”周棕拍她的小腿。
“你又来找我干什么?”顾吟被吵醒,睁眼又见这个讨厌的人,“有病!”
“你是对我张嘴就没好话,还是学不会讲文明懂礼貌?”他的脸比半小时前更黑了。
“有病,有病,有病!”顾吟继续骂他,“怎么样,有屁快放!”
“你怕是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他咬牙,她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孩。
“你也别忘了我现在这样是谁害的,我的肚子里,有个定时炸弹,”顾吟愤怒地指着自己的小腹,对他吼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主动的是不是你的失误?”
所有错误的结果却要让她一个人承受,顾吟想到即将面对的手术,冰冷的器械伸进自己的身体里,她这会儿已经忍不住打哆嗦了。
周棕闻言哑火了。
“你发泄的方式就是跳进水池里跟我叫板吗?”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
“再让我看见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答应你的那些统统不作数。”周棕的手覆盖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真小人。”顾吟一言不合又开骂,小嘴叭叭叭,“法西斯!”
周棕轻轻冷笑:“力气多,你可以多喊喊,我不会有意见。”
一个鹅绒枕头砸在男人的胸前,高大身躯纹丝不动,他扯起被子,强势盖在她裸露的小腿上,然后离开了她的卧室。
他走到外面关了门,被吵醒的保姆披着衣服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驱寒的姜汤,皱着眉道:“你俩又吵架了?”
周棕不说话。
保姆:“这汤您端给她,好好说话,别一见面就吵吵。”
周棕不理人,甩着衣袖回了自己房间,保姆无语至极,明明关心人家怕生病了,结果又这样。
*
顾吟早上起来遛弯,吹着冷风,听着鸟鸣,被气着的心情稍稍舒畅。
周棕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顾吟不想看见他,还故意恶心他,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周棕看了她三秒,从头到脚的打量,然后走出了大门。
她今天也准备去上班,临出发前没有注意到保姆的目光。
顾吟开开心心坐车到了单位,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进去又干呕了。
同事问她:“你没事吧,肠胃病还没好吗?”
顾吟不能承认自己怀孕了,因为她即将去打胎,不出半个小时这件事肯定会变成单位里的重大新闻,于是很快转移了话题,“组长这次去意大利考察,定好带谁了吗?”
“没有。”同事说:“很多人都想去,但是你应该不喜稀罕吧?”
“我为什么不稀罕?”
“你自己就有那么多出国的机会啊,急什么?”女同事很可惜地道:“我是真想去,但没得去。”
顾吟又问一声为什么。
“我要回家看儿子啊。”女同事说,然后从衣兜里掏出钱夹。
顾吟不理解,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放弃工作的机会。这算是出国公干,珍稀程度能一样吗?然后女同事把钱夹里的照片递给顾吟看,“我儿子可爱吧。”
“哈哈。”顾吟只看到一只小肥猪。
“他可好玩了。”女同事一脸满足,疯狂给她推销孩子。毕竟是前辈,顾吟得给人家面子,就又认真地看了几眼。
好像是还挺可爱哈?
“每次我回到家,都歪歪扭扭地跑过来迎接,小企鹅似的。”同事不是北京本地的,把孩子放在老家由父母带着,所以加倍珍惜。
女人一旦结婚生子,无论在什么场合,话题总是围绕着孩子转。顾吟年龄尚小,从来不感兴趣。但现在看着,小孩子的确可爱。
她摸向自己的小腹,她长得自然好看,那个老男人也仪表堂堂,从相貌上来说也算男才女貌。如果他们的孩子能够出生,无论像谁,都是个漂亮宝宝。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对肚里的这个产生了怜爱。
但是这种怜爱的心情到了下班时就消失殆尽,她,不可能像那些妈妈们无时无刻不谈起自己的孩子。
她是很自私的人。
*
夜里睡觉还不到九点,最近她变得嗜睡了。
床前又站了个人影。
顾吟翻了个身没搭理,半天,人还是不走,刻薄的话又从她的嘴里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告别仪式吗,等等吧,下周才需要。”
周棕拧开床头的灯,人也坐在了床沿。
“你没有好话,可以保持安静。”周棕擡手摸了抹她的脑袋和耳朵,很温柔,手指又捏了捏她的手臂。
她太小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意义上。
胳膊细得像刚冒出的竹竿,没有脂肪的保护。
“变态,摸我干什么?”顾吟从床上弹起来,他太奇怪了。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死。”
“……”
顾吟见他靠自己这么近,都快贴上了,“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吐你一手。”
“那你现在想吐吗?”
顾吟觉得还好,他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只有清凉的水汽,甚至没有香皂的味道,蛮清爽的,“不想。”
“那就好。”周棕脸上的笑罕见带了点温度,不张牙舞爪时的她看上去像个乖孩子。
这间房是欧式风格,和华丽,她躺在里面像个公主。也是主卧。这让他不由想起新婚的那夜也是如此的情形。
他是喝了酒但却远远没有到醉的程度。
当时她看上去很胆小,眼睛里有恐惧,也有勾勾缠缠的魅惑,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周棕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忍住。
婚姻于他来说不重要,但至少是认真的,他们也该有一个正式的开始。
“你要干什么呀?”顾吟察觉出他的眼神不对。
周棕的意思是吻一下,夫妻间有晚安吻很正常,尤其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顾吟眼神戒备地往后缩了缩,“你是不是又精/虫上脑了,这么大的人不能克制一点吗?”
周棕瞬间扫兴,放开了她的手,给她掖了掖被子,丢下一句:“早点睡”离开了房间。
*
医生让顾吟在术前养好身体,所以她有在认真地吃饭休息。
每一天周棕都会在深更半夜来到她的房间,检查她一番,然后两个人吵两句嘴,不欢而散。
终于到了周五。
前一天晚上在院子里散步,顾吟再次跟周棕确认,两年之后她可以出国。周棕点了点头,问她:“我下周去香港,你想的话可以跟我同去。”
顾吟翻了个白眼,“我是自己去不起吗?”
“你想怎么样?”周棕说:“北京已经装不下你了吗?”
“我在这被你们像金丝雀一样圈养吗。”顾吟想,她总有一天会到达理想国,真正独立做主她自己的人生。
而这些,她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因为他们不懂她——也不在乎她。
顾吟和肚子里的胚芽度过最后一个晚上。她洗完澡站在镜子前,小肚子还是平坦的,她忽然有点难过和自责,想到同事给自己看的小肉墩,承认自己自私,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穿上衣服躺在床上不久之后周棕就又过来报道了,他没有开灯坐在她的床边,先是抚摸了她的手,她的肩头,最后是她的脸。
顾吟屏住了呼吸,周棕问她:“你害怕吗?”
顾吟问:“怕它怪我吗?”
周棕问的是怕不怕手术,但是她这样问了他也没有反驳。
“这世界上,没人有资格指责我。”顾吟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闭眼睡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是告诉他:别想着拿孩子来绑架她。
周五一早她空腹准备出门,还穿了条漂亮的连衣裙。楼下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周棕的母亲。
一位端庄娴静的老太太,穿旗袍,盘发,顾吟点头喊了声“妈”
老太太打量着她,笑问:“去上班啊?”
“诶。”顾吟笑着应承,不准备多说,又听见她问:“你现在啊……让周棕送你。”
“我有车的。”
“让他送,让他送。”老太太坚持道。
顾吟觉得这老太太很是古怪,很快周棕走了下来,两人眼神一对就要出门。
周棕视线落在顾吟的衣服上,“你穿这么少?”是去堕胎还是去春游?
顾吟踩着小高跟发出“踏踏踏”轻快的声音,脸上笑道:“又不冷。”
周棕让她在楼下等着,他上去拿一件外套。保姆从厨房出来,端着牛肉汤,“喝一点汤再去上班吧,你这几天胃口不好,老是吐,我特意给你煮的汤。”
顾吟摆摆手:“我今天得空腹。”
老太太机敏地看向她,问道:“为什么空腹啊?”
顾吟又得撒谎,“我想去单位吃早饭。”
“单位哪有家里的好,大早上怎么可能有牛肉汤?”老太太走近她,“好孩子,你现在有了身孕就得好好吃饭,不能任性。”
顾吟的脑子如烟花般炸开,不是,她怎么知道的?
她也不算笨,很快想到是保姆告诉的,怪不得老太太一大早上就出现在家里。顾吟怀孕的事虽然没有昭告全世界,但是保姆会通过他们这几天的言行判断出来。
保姆是照顾老太太很多年的,真是忠心耿耿。
顾吟恨的牙痒痒,但她这人懒得一直扯谎,反正早晚要知道的,就直接说了:“我今天准备去做手术。”
“什么手术?”老太太瞪大眼睛。
“把孩子拿掉的手术。”
老太太松开她的手,有种撒手人寰的悲凉感:“你……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要把孩子拿掉。”
“上帝啊,真主啊!”老太太跌进沙发里,眼泪瞬间流出来,“你们这是杀人啊!”
顾吟不清楚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忽然疯了,她吓得后退两步,周棕已经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她的呢子大衣,还有一条真丝的方巾,皱了皱眉。
最后演变成两个人被一起堵在家里,以性命相威胁:敢把孩子拿掉,老太太就命陨当场!血溅五步!
周棕想不管的,但是有点烦,“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随便糊弄过去不就行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顾吟可不背这个锅:“你不是说住在我自己家被我妈发现就做不了了吗,好了,现在是你妈在阻拦!”
这句话听着像骂人。
但这个错误,的确是周棕导致的。
周母以死威胁,他们也的确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去医院,顾吟回到楼上的卧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威胁了吗?
然而,严重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周母不仅自己威胁他们,还把一个更老的老人搬出来坐镇。
周棕的奶奶,一个九十岁,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太太,她是出生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老古董手持拐杖,抽在了周棕的身上,连抽十多下,放言敢把孩子做了,也死给他们看。
到了地府也不放过他们。
顾吟不明白,他们这样有钱又体面的家庭为什么会如此地腐朽。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个家庭不是腐朽的,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事情最后演变成两个家庭的长辈都知道了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本人,没有人同意把拿掉这个孩子。
顾吟被骂自私,妄为,没有人性。和周棕相比,她是最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却也是先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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