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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十年(附小剧场) “前为虚妄,后方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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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十年(附小剧场)“前为虚妄,后方为……

“阿瑾……阿瑾……”寅时刚过,四下阒寂无声,唯有更漏滴答,谢长欢被身侧动静给吵醒了,她撑起身子轻晃着被梦魇住的祁怀瑾的肩膀。

祁怀瑾猛地睁开眼睛,怎么说呢,那双眸子空洞、悲凉,有天地崩塌的厌世感,带有哭腔的嗓音响起:“挽瑜……”

“我在呢,阿瑾。”谢长欢不敢大声说话,她将……在流泪的祁怀瑾拥入怀中。

祁怀瑾顺着她的力道,哽咽着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挽瑜……”

“嗯,我在,阿瑾是做噩梦了吗?”

祁怀瑾没回答,只是埋在谢长欢的脖颈,任由泪水洇湿了她的肌肤与衣裳,他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情绪缓和下来,而长欢也只是摩挲着他的后背,静静地陪着他。

“长欢,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呜——”一说完,他又哭着死死贴住长欢,手脚并用,将长欢绞在怀中。

谢长欢虽被他圈得难受,但不得不耐心宽慰他,她笑着对胸前止不住战栗的人说:“怎么会?无忧还在隔壁呢。”

许是因提到无忧,祁怀瑾将自己从梦境中剥离了出来,但他没动,只是喃喃念着:“长欢无忧。”

“是啊,我和无忧都在。”

“长欢,你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天还未亮,再睡会儿好吗?”

“嗯。”

那场梦耗费了祁怀瑾太多的心神,闻着熟悉的气息,他渐渐地又睡了过去,只是仍旧死死地缠着长欢。

屋外。

无忧被雪梓抱起,小家伙只穿了件单衣,他瘫在雪梓的怀中,眯着眼问:“雪梓姨姨,爹爹哭了?”

雪梓没答,而是说:“小少爷,我们先回去睡好吗?”

“好~”自无忧过了四岁生辰,祁怀瑾便坚决让他自己睡,无忧在浮玉山念卿居独自睡习惯了,倒没吵闹,只是有些舍不得谢长欢。但他是个大小孩了!他可以!方才也不过是因初次回到谢府,他恋床,所以想去找他的亲亲娘亲,可是他爹爹哭了诶,那算了……

被祁怀瑾缠得动弹不得的谢长欢知道无忧在屋外,但听见雪梓的声音,她放下了心,转而将心神全部放在了身侧人身上。她顺了顺小娇夫的发丝,又轻拭了下他脸上凌乱的泪痕,不知他做了什么梦?竟这般恐惧。

谢长欢轻叹一声,伸手扯过被挤到一旁的被衾,轻缓地盖好,另一只手被压得难受,可她没法动,便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清晨,整个谢府静谧非常,昨日闹得太过,大半主子都醉了,下人们轻声慢步地,不敢搅了主子们的好眠。

谢长欢再次睁开眼时,仍维持着昨儿夜里的姿势,平日里向来是祁怀瑾醒得比她早,她忧心地摸了摸他的脸。

“长欢——”睡得并不沉的祁怀瑾往她身前拱了拱,他不愿再忆起永失所爱的锥心之痛,可他若有所感,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那年他与无忧远赴灵祈寺时,若尘大师所言的前世……原来,他的长欢受了那么多的苦,原来,他与长欢曾错过一世,生死相隔,求而不得。

谢长欢敏锐,问他到底梦见了何事。

祁怀瑾仰头,移了移身子,将长欢完完全全地嵌入怀中。“长欢,你,可有做过什么古怪的梦?”

“嗯?不曾。”少时的梦魇于如今的谢长欢而言,已是不值一提之事,自剑术大成,束缚于她心头的枷锁便被渐而解除。至于那年春猎刺杀后由高热引发的梦,她从不曾放在心上。

“没事,那就好。”

“阿瑾的梦?”

“太难过了,我不愿再想起,”更不愿让你知晓。

“好——别难过了,先起身,用完膳后,你陪我去主院给阿爹阿娘请安。”

“嗯。”

小夫妻俩温存了一会儿,然后各自换衣洗漱。在准备用早膳时,穿着艾绿云纹绫衫的无忧叫嚷着冲了进来,他没先找谢长欢,而是扑到了祁怀瑾的腿边。

“爹爹,你夜里为何哭了?”

谢长欢憋笑着瞅了眼脸色僵硬的祁怀瑾,后者将无忧搂至腿上,“无忧听错了,先用膳。”

“真的吗?”无忧扭头同谢长欢求证。

谢长欢勉强颔首,随后无忧被一勺米羹堵住了嘴,他嘴巴动了动,将米羹吞了下去。“唔——香,嘿嘿,爹爹,我自己吃。”无忧想伸手抓过祁怀瑾手中的瓷勺,但他的手被握住了。

“爹爹喂你。”软弱的小人在他眼皮底下撒娇,这是他和长欢的骨肉,一切与前世终究是不一样了。

“好诶!”无忧盯着米羹,又瞥了一眼糖卷,于是他一口咽下爹爹喂的米羹,下一口咬住娘亲喂的糖卷,无忧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用完膳后,祁怀瑾一手抱着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无忧,一手牵着长欢,缓缓往主院去,路上遇到的谢家下人都极热情地问好。

“阿瑾,你对谢府的路这般熟?昨夜不是言风问剑送你来苡瑜院的吗?”

“啊——我虽醉得很,但也迷迷糊糊地看清了路。”

“爹爹厉害!”被无忧一打岔,谢长欢倒没纠结。

而对祁怀瑾来说,在梦里,通往苡瑜院的路他早已走过无数回。若是前世之事,长欢不知,那他盼着她永远不会知晓,他的长欢本该像此刻这般自由,她可以仗剑与天争,可以执针与天搏,可以游历天下,唯独不会被困在小小宅院。

前世太苦,还有……十六岁之前的长欢,被所谓命数折磨,他不要那些伤痛再找上她,她该畅快恣意地过一生。

且行且停,主院到了。

“外祖父!外祖母!哇——舅舅也在!”院中的夫妻俩听着屋内的欢闹声,笑着携手走进平凡而又奢侈的人间喜乐。

谢家夫妇在书房同谢长欢叙话,谢景珏则与祁怀瑾在茶室对弈,无忧呢,他在书房和茶室来回跑。

“兄长,五年前我与长欢在浮玉山成亲时,便承诺过,待回到云州,会在谢家亲人的见证下,给她一场盛世大婚。兄长也知晓,外族异动频频,故而我想尽快将此事提上议程。”杀了个平局的郎舅俩心平气和地谈论着婚仪,窗外,无忧正举着把小木剑挥舞,沈游被他逗得笑倒在了树干上。

“嗯,此事我与爹娘提过,他们让我与你商量即可。”谢景珏随口应道,他以手支颐,望着“哇哇乱叫”的无忧笑。

祁怀瑾恭谨地陈述婚仪的各项事宜,静待谢景珏的意见,言风和问剑则拿笔在旁快速地记着。祁家主早有准备,谢景珏倒无其他要补充的,只是……

“怀瑾,小瑜儿从谢府出嫁,你可有买好宅院?太远了可不行。”

“兄长可有好想法?”

“谢府斜对面的那处宅子,是我的私产,我可以……卖给你。”

“好,多谢兄长。”

多智近妖的祁家主被亲内兄坑了一笔巨款,买下了一处与谢府临街的宅子,以供举行婚仪时用。

夜里,苡瑜院。

“不!不要!”祁怀瑾从梦中惊醒,他满心惊恐地蜷缩在谢长欢怀中,“呜呜——长欢。”

“阿瑾,我在呢?”长欢想将身子往下移,好与他面对面地说话,可完全动不了,她的腰被勒得死紧。

“长欢,我怕你离开我。”他边哽咽,边颤抖着手把长欢箍得更紧。

“阿瑾,痛。”

“呜呜——长欢,你哪里痛?呜呜——”祁怀瑾焦躁地将手移到她的脸上,惶然地问道。

“没有,只是抱得太紧了,阿瑾,你到底梦到什么了?”长欢被他通红的眼眶,和不安的眼神刺得心痛万分。

“呜呜——”

长欢的头靠在枕上,而怀瑾在她的胸前,扬起脖子,汹涌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流了满脸。

“我哪也不会去,就在阿瑾身边。”长欢慌张地抚去他的泪水,珍重地抱住他,“没事的,都是梦,梦是假的。”

祁怀瑾抱着长欢痛哭……越被安慰,越难过,越真切地感受她就在身边,越害怕……

好久好久……久到长欢都困了,怀瑾还在抽搐着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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