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冰河 “太阳掉下来了。”(1/2)
第82章冰河“太阳掉下来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是中原的话,在寒魁不顶用。
好像不是风一夜之间把河水上冻,而是风一夜之间卷了一河道的冰砸下来,再拍拍拍拍实了。翌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满河泛着异样的光辉,近处青白,远处朱红。
慢慢地越过边线,向着寒魁东翼营过去的士兵站在高处,看一眼结冰的河,就赶忙低下头来捂住眼睛。身边好心的同袍戳戳她。
“别看了,”那人说,“这就跟看雪似的,看久了眼睛会瞎。”
这支队伍是在夜半时启程的。
每个人都饱饱地喝了一碗羊肉汤浸饼,搓热了手和脸,顶着寒风开始爬山。
寒魁的东翼营就在赤鹿山南,从营地到山巅几乎都是直上直下的陡坡,能上下的只有山羊和鹰。除非安朔军派一队攀缘手往下爬,不然这道天险肯定过不去。
派攀缘手也白搭,底下寒魁营里全是骑兵,爬下来就是送菜。
唯一能靠近的地方是一道喇叭形的峡谷,像是一头狼张开的嘴,营地就卡在咽喉不远处的位置。这个地方挑得很好,外敌想大军团冲锋,那挤不进狼喉咙,只能在开阔处当靶子;如果想搞小部队渗透,那两边的崖上全是哨,就睁着眼睛专抓细作。
这个地方几乎完美,完美得不适合任何袭击。
但最完美的地方往往有最致命的缺陷。
“把火油拿出来!”刚刚看河看得眼睛有点花的那个士兵听到自己的长官低吼。
将晓而未晓的天,忽然升起一千个太阳。
寒魁人崇拜瓦格鄂丽,也崇拜火,其中不少的原因是水和火两种毁灭性的东西里,火在草原成灾的可能性更大些。
土地干,往下挖一丈也不一定能摸到水,长在上面的草即使活着也一点就着,被烈风一吹像是喷了油一样。
伏在赤鹿山山坡上的安朔士兵拉开弓,裹着火油的箭就直直扎在山下的草里,唰地扬起一片金红。
最外圈的草着起来的时候,半个营地就醒了。
千长从地上薅起摔倒的士兵,所有人都拎着水器跑来跑去,难免有些水洒在地上,结出一层冰壳,踩上去就摔个狠的。被拎起来的士兵晕晕乎乎,那千长扬起熊一样的巴掌,啪地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
“慌什么!”他吼,“站起来!”
这一巴掌没把那士兵打醒,他昏乱地捂着脸,满头满手都是泥和汗:“报!报千长,那群中原人放火袭营……”
“隔火壕沟是摆设吗?”那千长踢开脚边翻倒的罐子,“挖了五尺的隔火带,烧也烧不过去!”
寒魁不是傻子,在草原上活了这么多年的部族比狼更谨慎狡猾,自扎营起寒魁军就在军营外侧挖出蓄水的隔火带,专防中原人这一招。纵使有那么一两处防范不到烧进来,也不该……
他擡起头,一身的血忽然冷了。
远处的壕沟边缘着了火,把水面映照得血红。这血红的,明亮的,平静的水面,却在如此猛烈的朔风中未起一点波澜!
河上一夜生冰三尺,况沟渠乎?
就差一点,如果这群中原人晚来一个时辰,寒魁兵就会把早食留下的热水泼进沟里,冰面就会随之稍稍融化,让火靠近它时能蒸腾出水汽阻挡。
只差一个时辰!
可是为什么?这些安朔军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昨夜他们动身的时候,怎么知道今天会如此冷?若是天气再稍微暖一些,他们岂不作茧自缚?
这个千户没有见过虎诘,他想不明白。
如果他见过虎诘,他应该会更迷惑一点。那个不声不响站在风里,歪着头听亲兵说完今夜风雪起,或应令将士修整营帐的女人,到底为什么一扭头就下了这个完全冒险的命令?
不重要了。
风是火的桥,沟渠两边的野草都被引燃,火就这样轻盈地飞过了水沟。
第一顶帐篷被引燃了,随即是第二顶,第三顶……这金红色的恶疫飞快在营中传播,一时间混乱处处炸开。
但也就炸开了那么短短几瞬。
驻守东翼营的都尉和当户都是刀里血里熬打出来的,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不是什么大规模的袭击,赤鹿山上就那么点地方,中原人又不是属猴子的,能全挂在山崖上吗?
不仅来的人不多,他们也下不来,待在上面往下放火就是能干的最多的事情了。
理顺了这件事之后,军令就从帐篷中传出来。
“稳住翼营,扑灭火源,不得擅动。着小一队精兵,去把山崖上的来敌逼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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