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桂花,西施和定制词。(100票双更)(1/2)
第54章桂花,西施和定制词。(100票双更)
江南西道种桂花的人家很多,一到秋日的末尾,桂花的香能涤荡整座城,连青砖路缝儿中都透出浓浓的香来。
今晨,帘外雨潺潺。
寒意愈发透骨了。
几个孩子不穿鞋子,纷纷坐在靠窗小榻上,一边将脚放在薰笼上头暖着,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计划表,不时激起一场辩论。
二娘说古早话本《卧薪尝胆》里越王勾践就是靠苦肉计打败了夫差,西施才得以回到故国,所以莲心姐姐也该使用苦肉计!
四郎反驳说这苦肉计和西施有一文钱的关系吗!西施只是《卧薪尝胆》里的添头,而莲心姐姐的事里,她才是主角呢!
二娘“不然不然”地反驳,四郎再“非也非也”反驳,到了最后两人都说急了,屋里乱糟糟吵闹得像一锅粥。
这段辩论持续了太久,辛大娘有些烦了,一口气吃完了碟子里的点心,便拍拍手,微笑道:“莲心姐姐现在连韩哥哥的面都见不着,遑论‘苦肉计’与否?我看,我们应当先找机会叫莲心姐姐与韩哥哥见上面。”
——此言有理。
二娘和四郎闻言,这才终于停下从嘴仗逐渐蔓延到手仗脚仗的趋势,又出谋划策起来。
女使叶叶端着热腾腾的藕粉,打外面沿着廊下走进来。
芭蕉被雨拍打声、女使掀帘子声、小娘子写字时腕间的镯子叮当声混在一起,连叶叶的脚步声都快盖过了。
怕吓到屋里的众人,叶叶特地一路过来笑着道:“郎君娘子,藕粉来啦——”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于案上,并一碟鹅黄可爱的桂花,专备着在诸位小郎君小娘子喝之前往藕粉里面加桂花。
可惜,这碟桂花似乎并不太受众人欢迎。
“姐姐,我不要桂花。要加蜜。”
“姐姐,我什么都不加,多谢。”
四郎更是道:“姐姐,你不用放轻脚步。方才你来,不用进门我们就闻着桂花那股浓得呛鼻子的味道了...”
闻言,正在藕粉里搅着刚加进去的满满一羹匙的桂花的莲心可不乐意了:“什么呀,怎么能这么说桂花!人家就爱这么浓,碍着你什么事了。”
四郎说“是是”,“过两日去信州韩伯父家时,你就从头到尾都披挂上桂花,保准能叫你念叨了一下午的韩哥哥也念叨你一下午。”
莲心喜滋滋:“那是!”
还过去拍他肩膀:“四郎,你还怪会说话的呢。”
空气寂静。只有密密的雨丝敲窗声。
大娘默默低下头,喝起藕粉。
二娘也低下头,对着已喝完的空碗看入了迷。
叶叶没有碗可拿,只好低下头,研究起了自己绣鞋上的样式。
见到众人的反应,莲心这才缓缓意识到什么。她回视四郎,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你在笑话我啊?”莲心惊讶,和四郎你看我,我看你。
对话的另一方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这是件令人很不爽快的事。
莲心和四郎两两相望,都很挫败。
两人两败俱伤地坐在一起,垂头丧气。
一旁,大娘、二娘还在叽叽喳喳商量冬至前能否用“请韩哥哥帮忙带莲心去买笔墨”的借口叫莲心见到韩淲,说得正火热时,莲心突然问:“三哥怎么还不来呢?”
四郎说不是啊:“方才我都将他拉到门口了啊。”
众人“啊?”一声。
大家起身趿鞋的趿鞋,拢头发的拢头发,都急急跑到门口去张望。
但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互相瞧着,都十分疑惑时,远处湖边显出两道身影。
再仔细去看,不远处的身影,不是范如玉又是谁!
大家挤成一团,大惊,且瑟瑟发抖。
范如玉在的话,他们方才在屋里大声密谋的计划,不就全都被她听清了么!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好歹众人能看清楚陪着范如玉赏园子的是三郎,他们也只在二十步外的湖边慢慢散步,讲着什么话。
这个距离,倒不一定能听得见方才莲心等人的对话。
终于找见了三哥,莲心差点一蹦三尺高:“我去找他们!”便急匆匆赶过去了。
四郎等人看着莲心的背影,互相瞧瞧。
“要不是晓得在府里,我还以为莲心见着追上去的是韩哥哥呢。”
二娘讷讷,说出来大家的心声。
换句话讲,莲心对三哥尚且黏得这么厉害,那她见着韩淲得是什么样呀!
就算范娘子现下发现不了莲心的事,到时候在信州也得发现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
不久,刚放松下来的几人缩手缩脚,抱成一团,再次瑟瑟发抖起来。
...
外面雨下得大,范娘子只是去湖边赏景,又难得遇上儿子,便没忍住按在原地逗了一会儿,就说几句话这么短的时间,她的额发便全湿了。
三郎是更受不得淋雨的身子,回去换衣裳去了。
范如玉自觉尚可,便只钻进莲心的房中,擦干头发、甩了鞋子,也倚在了榻上,朝几人笑道:“你们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最终的质问,果然还是来了!
莲心和四郎对视一眼。
两人十分默契地互相点了点头。
随后,屋子里响起两道声音。
“看话本!”“学作词!”
两人俱大惊,互相对视,打一遍眉眼官司,这才各自都觉得表达出了自己想表达的话。
于是,两息后。
“学作词!”“看话本!”
屋中开始蔓延尴尬的寂静。
莲心绝望地看向四郎,算了,咱们俩没默契,还是我说,你闭嘴吧,如何?
四郎朝她点点头,明白了,我说,你不说。
于是——
“看话本!”“学作词!”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辛二娘盯着地面上的一条缝儿,看起来很想从缝里钻进去。
辛大娘则面无表情做着手上的针线活。
要她说,该被缝的,可不止是这一条帕子。
看着大家紧张的面孔,范如玉倒是嘎嘎笑了,指着莲心:“阿娘到底该听你们两个谁的?”
莲心这回学乖了,两人总是意见不统一,那我不说话,全让给你说总行了吧?
她闭紧嘴,看向四郎。
四郎也很无辜啊,他看着莲心:对啊,我不说话,全让你说,还瞪我干嘛?
哑剧演到了一盏茶的时候,三郎终于换好了衣裳,朝屋里过来。
他腰上的带子似乎系得不太好,所以一边垂脸解了自己系,一边走着。
一旁女使要拂开伞,伸手帮他,被他摇头挡开了。
他示意一下女使的伞,让她自己好好打着伞不用管他,便兀自弄起系带来。
廊下也不过几米,众人注视之下,三郎几步之内就到了众人身边。
他仍低头研究着,一边却道:“母亲不必问了,他们都没说实话。”
一石惊起千层浪。
大家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张嘴的张嘴,比手势的比手势,摆手的摆手。
一时之间,倒像是踏入了街上的杂戏班子似的,每个人都忙乱得五花八门。
到这时候了,三郎仍在和他腰间的带子较劲,双眉微微不解地蹙着,将带子反过来反复瞧了两眼,才呼了口气,终于找着了窍门似的将带子系起来,一边继续方才的话,道:“方才就听见他们在研究话本子里的闺怨词...”
说着,擡头,看了莲心等人一眼。
莲心等人无声做出“啊”的口型,心领神会,赶紧低头,作惊恐忏悔状。
范娘子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方才几人口供对不上的原因:“好哇,四郎又偷看话本子,还将你姐姐也带坏了,是吧!...”揪着四郎教训起来。
被训的间隙,三郎给莲心使个眼色,莲心便赶紧点点头,趁着这时候悄摸摸溜进屋里,将计划表赶紧收起来。
大娘、二娘都哆哆嗦嗦贴到三郎身边,三郎一边给一只手,又看了四郎一眼。
四郎也给三郎打个眼色:放心吧哥,背锅,我已是行业顶尖!
...
直到外面的声音终于平缓下去了,莲心才长舒口气,将计划表揣在怀里,溜达出来。
面容似玉的郎君袖手,悠然立在靠近树的窗下。
花影在他面上拂动,光和影,呼吸着。莲心一时有些发怔,便轻轻“哇”一声,瞧着三哥下颌清冷的侧面。
范娘子已经没收了四郎贡献出的一本话本子,不带怀疑地离开了。
四郎过来和莲心吹嘘:“舍小节而就大义,莲心姐姐,我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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