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萧秋折(1/2)
第55章第55章萧秋折
张攸年此言一出,晚青妤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番话竟会从一个七尺男儿口中说出,尤其还是在他刚刚封官加爵、春风得意之时。
从前,她只当张攸年是个胆小懦弱之人,毕竟他出身寒微,家中世代为平民,母亲更是他父亲花钱买来的。
他幼时家中贫苦,母亲病重,父亲无钱医治,只得带着他们母子二人,从洛州一路逃荒至京城,投靠亲戚。谁知那亲戚因赌博败光了家产,无力接济他们。
张攸年的母亲未能及时得到医治,最终在大雪中离世。年幼的张攸年只得随父亲在京城四处漂泊,幸而被晚青妤的外祖父瞧见,将他们接入乔家大院,并给张攸年的父亲安排了一份差事。
张攸年的父亲为人老实勤恳,在乔家大院做事尽心尽力,渐渐将张攸年拉扯长大。
但张攸年的身份终究与旁人不同。
彼时,晚青妤的父亲已是太保大人,名震京城,她自幼锦衣玉食,身份尊贵无比。
而付钰书家中世代书香,亦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晚青妤的兄弟们,乃至那些表亲,无一不是身份显赫之人。
张攸年便是在这群人中长大,眼见他们身着绫罗绸缎,享用珍馐美味,而自己身为乔家大院的下人,只能穿粗布麻衣,吃寻常饭菜。
父亲节俭度日,一心想着攒钱为他日后娶妻置业,以及供他读书,期望有朝一日他能出人头地。因此,当初张攸年连几枚零花钱都没有,即便是晚青妤哭闹着要吃甜品时,他也掏不出一份酥酪的钱。
要说他心中没有羡慕与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幼便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明白自己将来会过怎样的生活。因此,他格外珍惜每一个学习的机会,刻苦用功,从不敢奢望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用了十余载光阴,方走到今日这一步。而这一步,并非一步登天,不过是身份上多了一层加持,令他显得光鲜了些,与那些曾经高不可攀之人,似乎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
然而,他心中自有分寸,即便如今做了官,也绝不会因这微末的身份去强求那心心念念之人。更何况,他深知晚青妤与萧秋折之间的关系。
两年前,他亲眼目睹了晚青妤、付钰书与萧秋折三人之间的纠葛,最终三人皆陷于痛苦之中,谁也未得偿所愿。
就连晚青妤与付钰书曾经的那份美好,也破碎殆尽。
他是从这些情爱纷争中走过来的,深知直到如今,这些情感依旧如乱麻般纠缠不清。
他明白,喜欢一个人,并非霸道索取便能得到。毕竟,如付钰书那般优秀且执着之人,尚且未能得偿所愿,更何况他这般身份卑微之人,又岂能轻易如愿?
对方还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且流着皇家血脉的萧秋折。
即便强求得来,若得不到心,又有何意义?譬如萧秋折,两年前虽得了人,可这两年来,他可曾得到过晚青妤的心?若真得了人又得了心,晚青妤又怎会在山中独居两年?
所以,只要最终能有结果,过程如何,倒也无所谓。
找准自己的位置,努力争取便是,或许上天垂怜,真能得偿所愿也未可知。
张攸年素来是个清醒且聪慧之人,深知此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早料到晚青妤会有这般反应。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春日里的风声轻轻拂过。晚青妤仍用那惊诧的目光望着他,半晌才低声道:“你……是在说笑吧?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张攸年却擡手拦下她:“我还有话要说。”
晚青妤知晓他的话尚未说完,可她不愿再听,一丝一毫也不愿。她转过身来,神色郑重地对他道:“我不清楚你是否在说笑,但这样的话,往后莫要再提了。你如今身份不同,日后前程似锦,自会受人敬重。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生儿育女,在京城立足,行善积德,为百姓谋福,将来必成一代英杰。”
“张攸年,我们是一同长大的。这些年,我知你如何走来。其实,我们从未将你视作乔家大院的下人。在我们眼中,你便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你有过美好的童年,也有过坎坷的经历。你饱读诗书,吃苦耐劳,为人本分。人生来本是平等,除却身份加持,并无不同。一切的一切,皆需靠自己的努力去换取。”
“我虽无法体会你过去的生活,但你日后却能完全体会我们曾经的日子。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如你这般说笑的?即便以你如今的身份,也该寻个官宦家的小姐。你本就是个优秀之人,日后娶妻生子,待她好一些,夫妻和睦,日子自然美满幸福。有些事已然乱作一团,聪明人该避之不及,哪有往里跳的道理?”
这便是晚青妤,无论何时都清醒自持,从不咄咄逼人,言语间亦无半分轻蔑。
她身上的那份从容与温婉,是旁人难以企及的,亦是天生自带的光华。正因如此,她才如此令人倾心。
这份美好,他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了十余年,却从未有一刻属于他。如今这番话,她是说给他听的。
他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低头轻笑一声,道:“我并非说笑,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正因不愿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名分,亦不会娶妻,只愿与你在一起。从前我没有资格说这话,如今……总该有了吧?”
晚霞将要淡尽。
晚青妤擡眸望向他,眉头微蹙,神色认真:“你说出这番话,便已是给我添了极大的麻烦。你该明白,这般形式的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这两日,你与张伯伯便搬出乔家大院吧。外祖母这里,我会好生照料,往后……便不劳烦张大人了。”
晚青妤那一声“张大人”唤得极是生疏,语气里还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张攸年听完这话,倒也未动怒,她这般反应全然在他意料之中。他默然片刻,低声道:“搬出去的事,回头我自会与外祖母商议。天色已晚,可要我送你?”
他依旧温声询问,仿佛方才的对话未曾发生过一般。
晚青妤心中烦闷,一时也不愿与他多言,只道:“不必了,有方于跟着。”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攸年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院门外。他久久未动,仿佛时间凝滞,唯有风拂过衣袂,带起一丝凉意。
明月悄然爬上枝头,张攸年擡头望了望那清冷的月光,缓步走到院中那棵大树下。
此树粗壮高大,枝叶繁茂,是他儿时与几个玩伴一同种下的。他很爱惜这棵树,日日浇水打理,如今树已亭亭如盖,枝叶繁茂,恰似他们几人,渐渐长大。
只是树依旧在原地,枝叶未曾分离,而他们这些人,却早已各奔东西。
记得那时,晚青妤坐在这棵树下,因想吃酥酪与蜜糖而哭泣。他便坐在这里哄她,心中却苦涩难言,因他连一文钱也掏不出,无法为她买来那份甜食。
那件事他记了许多年,也让他明白,一个人若无能力,无金钱,无地位,便连心爱之人想要的一份吃食也无法满足。
自那时起,他便立誓,无论如何,他都要一步一步往上走,登上那高高的山顶,俯瞰这世间一切。
——
萧秋折已出征数日。他们从京城赶往边关,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需几日路程方能抵达。
边关战事已持续多年,战火连绵不断。其中有一霸主,名为獒利,身材魁梧,勇猛无比,武功高强,力大无穷,有以一敌百之能。这些年,边关将士皆闻其名而色变,战事也因此愈发艰难。
正因有獒利这般人物,边关多年难以收复。皇家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将士前去镇压,却始终未能将其彻底铲除。
獒利的势力愈发壮大,不仅圈占了周遭大片土地与百姓,更怀有攻打中原的野心。此人若不除,必将成为国家的心腹大患。
七年前,獒利的势力初起时,皇上曾派萧秋折前去镇压。那时,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毫无征战沙场的经验,皇上此举无异于将他送入虎口。
果然,那一战中,他受尽折磨,险些丧命,而对他出手最为凶残的,正是这位霸主獒利。
当年他年少无知,毫无经验,皇上又有意陷害,命他直冲前锋,最终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如今再回到这片土地,他心中既有恨意,又有激动。
军队将要抵达边关之时,他将大军分为两支,一支继续前往边关,另一支,则绕道去了他事先安排好的谷地。
抵达边关前夜,他与方奇在军队夜间驻扎休息时,悄然离队,直奔边关。
二人一番乔装打扮,找到边关城门前接应之人,顺利混入了獒利的军营。
这附近已有兵将做好准备,显然已知晓他们的军队正往此处赶来。若按行程计算,大军抵达还需一日,而萧秋折与方奇却早已提前赶到。
七年光阴里,萧秋折一直在此处暗中部署,几乎将周遭地形烂熟于心,甚至连獒利军营中有多少人、他们的生活习性、每个人的身手如何,乃至獒利每日的行程,他都莫得一清二楚。
七年的时间,足够他将一切安排妥当。这周围早已布下了他的人手,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而动。
此处有一人,名为严贺,乃是萧秋折当年暗中安插于此的耳目,专司打探獒利的消息。
他将方奇与萧秋折接应至一处隐秘地道,低声道:“獒利早已料到你们会率军攻打过来。这些年战事虽未停歇,但若直接正面交锋,恐难轻易取胜。他近来不断扩充势力,麾下兵将亦训练有素,实力不容小觑。”
地道内昏暗幽深,萧秋折甫一踏入,便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而上,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这里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当年,他曾被囚禁于此,整整半年,不见天日。那半年的光阴,如同地狱般漫长,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绝望与痛苦。如今重回故地,往事涌上心头,令他心神俱震。
这地道的每一处角落,他都了然于胸。当年他离开后,便暗中安排人手混入此地,开始挖掘地道。
他将这地道一直挖到獒利的居所,将这片地下挖得四通八达,为日后做准备。
整整七年,他布下的这些人忠心耿耿,隐忍蛰伏,为他筹谋了七年之久。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或许是地道太过阴冷,又或许是这熟悉的环境刺激了他的心神,他忽然感到背部一阵灼热,随即传来隐隐的疼痛。
他皱了皱眉,强压下那股熟悉的痛楚,跟着严贺继续向前走去。严贺低声道:“今日獒利饮了些酒,若是此时动手,比平日容易些。只是这地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唯有一个人能潜入獒利的内房。其余人只能在此处接应,一旦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方奇听闻只能一人进去,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让我进去,我去取獒利的性命。”
萧秋折忙道:“此事交给我来解决,我有把握杀他。”
“不可。”方奇急道,“你虽武艺高强,但脖颈与手臂皆有旧伤,且獒身强力壮,一人可抵我们两人,你怎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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