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2/2）
第二天早上，萧暮鸿已经约好了见器械师，等送沈曜出门之后就出发。
他帮沈曜带上帽子，又握住沈曜的手，就这样看着沈曜的眼睛，让毫无经验的沈曜都觉得下一步该做点什么了。
就在沈曜决定先打破沉默时，萧暮鸿笑了笑向他道别。
沈曜盯着萧暮鸿片刻，突然拉回了萧暮鸿想收回去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趁着萧暮鸿怔愣的空隙出了门。
直到沈曜已经走远，萧暮鸿才拍拍自己的脸，也准备出门去见器械师。
一回生二回熟，萧暮鸿这次敲开器械师的门，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进去后就直入主题：“萨莉女士，现在你觉得该见我了吗？”
萨莉请他坐下，反问道：“那您现在依旧觉得，只有鱼儿要担心渔夫吗？”
萨莉给两人的面前的杯中倒上滚烫的茶水，萧暮鸿没有喝，也没有接她故弄玄虚的话，直接说：“你知道它的存在，也知道改造精神力转换器能对付它。”
萨莉对此不置可否。
萧暮鸿继续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萨莉慢悠悠地说：“它会按照它们的一套规则，扰乱人的心智，麻痹人的感官，甚至代替人做出决定。”
萧暮鸿皱眉思索了一下，问：“它存在了多久了？”
萨莉微笑：“您现在害怕吗？”
萧暮鸿的脸上没有畏惧之色：“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有没有解决它。”
萨莉说：“您在对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依然能找到压制它的办法，我很惊讶。”
萧暮鸿大概明白了，想和萨莉说话就要先忍受她不停绕弯子打哑谜，便耐心地继续等待。
萨莉说：“我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延续您现在的做法，继续像这样不停地攻击它，此消彼长，或许可以抑制它十几年，也有可能只有几天。”
“第二？”萧暮鸿问。
萨莉站起身，从身后高大的柜子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萧暮鸿手中。
“这是什么？”萧暮鸿端详了这个小巧的东西，它像是一个精细而不知用途的机关。
“凶器，”萨莉微笑着解释，”你千里迢迢从M-21带回，亲手交给我的凶器。有了它，才能彻底改造精神力转换器。”
“第二，我们再用一次这个凶器，它死，或是你亡。”
听到“死”这个字眼，萧暮鸿的面色没有变化，只是擡眼看着萨莉。
萨莉看起来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只是轻呷一口正好温热的茶。
“还有，拜托您一件事。”萨莉微笑道，“在您做出决定之前，请帮我和沈少将解释一下，我早已经与纳斯威家族没有关系了。被吓唬这么久，对我这副老骨头实在不怎么友善。”
听了萨莉的话，萧暮鸿又看了一眼屋中的照片，原来萨莉在当器械师前是在纳斯威家族名下做事。而且沈曜在自己不知道时又找过萨莉，怪不得她今天挺配合，但是态度奇奇怪怪的。
萧暮鸿说：“那还幸好我家少将没像你的前老板一样对付人。”要是按照书里描述的联邦上层的作风，萨莉怕不是该意外失踪了。
“对，沈少将就是这一点不同。”萨莉倒没有生气，反而认同了萧暮鸿的话，“但您这次选二的话，就不一定了。”
萧暮鸿没有回复，见萨莉不打算说其他的了就起身道别。
萨莉这么认可他在沈曜那里的地位，萧暮鸿本来该高兴才是。
被萨莉又是控制意识，又是你死我活地吓唬了一通，萧暮鸿也并没有太接受不了。一切涉及到精神的东西，都是能够想见的危险，更何况领域里那个东西还实打实地想杀过他，他有这个心理预期，现在只不过是最坏的结果。
但萧暮鸿没想到自己还有意外发现：
听萨莉的意思，这个东西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它可以控制人，原主又要主动摆脱他的控制，那就说明原主也许并不是原书剧情中写的那样。
也就是说，萧暮鸿的“沈曜是没有看清原主的真面目，所以才和原主关系尚可”的假设不成立。
萧暮鸿看着器械师给他的小巧的机关——这是从M-21带回的东西。
所以，那位萧暮鸿去M-20星出差，然后顺带又去了沈曜的母星M-21星，并且和第二军团一起回来了。
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萧暮鸿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沈曜送他的那对雕塑礼物的原料是沈曜上次出征路过的星球上特有的。
停停停，萧暮鸿敲了敲自己的头。
让他来替沈曜解释一下：其实是他因果搞错了。沈曜不是因为萧暮鸿才在出征时带了几块贵重石头做礼物，而是沈曜本来就是个石头爱好者，他出门打个仗就喜欢收集点纪念品，只是恰好这石头适合机甲师用，然后就送给他了，能说的过去吗？
嗯，非常合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萧暮鸿已经笑不出来了。萧暮鸿从盒子里取出沈曜送他的那对小雕塑，发现机甲的舱位还可以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卷成很小的圆筒的纸条，萧暮鸿展开它。
一句很朴素的告白。
如果他昨天晚上发现了这张纸条，他该有多高兴呢？
萧暮鸿盯着纸条一会儿，把他攥紧在手里，继续往内舱中看。
果然，雕刻者还在这里留下了落款和时间，完成时间是沈曜那一战回程的前几天。
这种精细的雕刻如果是手工至少要两周，看来雕刻师也是出名的匠人，才会留下一个很有特色落款。这个时间已经精确到让萧暮鸿可以遇见当时的情景：沈曜提前预约了这两个雕塑，之后受到萧暮鸿出事的消息，沈曜提前回来，这个雕塑是之后寄回首都星的。
偏偏字条和时间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彻底把这对雕塑的意义坐实，连萧暮鸿都骗不了自己了。
萧暮鸿看着这对雕塑很久，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或者说这不叫猜想，只是冒出来的最后一点脆弱荒唐的希望：或许他不是穿越，精神力领域里的那个东西可以扰乱他的意志，那个他以为的切切实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前世，其实只是精神错乱下的梦。
那么同样的，只有从精神本源上检测，才能验证这个可能是否真实。
萧暮鸿再一次来到机甲院的仪器室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测试机器。不过这次输入精神力时没有再闪出什么画面，一切都很平静。
三十分钟后，结果摆在了萧暮鸿的眼前。
依旧是精神力多源症，概率百分之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