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二（2/2）

穆盛看见屏风那里探出来的凌傲面容，说道：“堂堂司隶校尉，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成何体统！还不快进来。”

“陛下，臣的师妹夫就这么被免职了，多可惜啊。黄思进当洛京令的这几个月，京中打架斗殴的公子哥儿都少了。”

“黄思进被免职不是很正常，他在一个地方做官的时间能超过半年吗？”穆盛目无表情地说道。

辛容笑道：“那倒也是，黄酷刑，人称‘游官’。陛下叫臣来何事？”

穆盛说了下水丘辞的提议，问道：“依你之见，如何？”

辛容摇摇头，说道：“不好。”

穆盛一擡眼，问道：“如何不好？”

辛容正色说道：“陛下下诏令，允许列侯庶子们继承部分封地。那——嫡子们岂不是都会——陛下，与其下诏令，不如将此事编修成律。”

穆盛心中一震，下了诏令，不执行的列侯肯定也多了去了。

倒是阿容，还想着不能让他被那些列侯的嫡子们记恨。

辛容接着说道：“此律一出，不管列侯是否照办，庶子们都有了抢封地的依据。若是列侯不愿意分散封地，那只会被庶子们记恨。”

穆盛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让他们内斗，天下反倒太平。

“此事，你与廷尉卿、三公曹协同处置。”

“臣领旨。陛下，若是能将女子的继承顺位往前放放，那还能分散列侯的财产，进一步弱化他们的势力。”

“你想如何？”

“就和庶子们在同一顺位，不为过吧。”

“此事再议。”

“是。”

腊月中，辛容带着宋昭清、宋欣、郝梦一起去何盈贞的云织记买新衣。

当然，水丘辞也过来“偶遇。”

“爹——爹——”

刚一进云织的门，听见九个多月大的宋欣向辛容喊爹，水丘辞剑眉一跳，客气地走过去说道：“辛大人的女儿，甚是聪慧。这么早就能——喊爹了。”

辛容还没说话，身边的郝梦笑道：“水丘大人，这么——巧啊！”

水丘辞无奈说道：“还就是这么巧，未来郝太医。”

郝梦说道：“哪那么容易？辛大人刚给我申请了进太医院的考核资格，我且得努力呢。”

几人随便挑着衣服，辛容还在关心豪族对蜀锦的态度。

何盈贞早就和辛容熟悉了，直言道：“根本不够卖得。京城蜀锦紧俏，追求新色新织案的人太多。谁要是慢了一步没买到，那是要被嘲笑得。”

辛容轻笑说道：“是该嘲笑。要穿就穿最贵最新的才是。”

几日后，未央宫，温室殿。

穆盛冷肃地问道：“阿容，你怎么未请诏令，将廷尉卿抓起来了？”

辛容无所谓地说道：“臣还没想好他的罪名，所以就没请诏令。”

“你——简直胡闹——”穆盛惊呆一瞬，语气没有任何责怪地说道。

“他总是拖慢臣修律的进度。不过臣现在想到他的罪名了，府中奴隶人数多于规定。身为廷尉卿，他本该以身作则忠于律令。如此明知故犯，臣当然要抓他，送他去洛京狱过年。”

辛容面不改色地说道。

她心中却想着，如此一来，修律一事就是司隶校尉全权负责了。

穆盛身边的黄门侍郎心中大震：司隶校尉辛大人，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

辛容接着说道：“陛下，值百两的发行金额，已经超过了未来两年的蜀锦产量。”

穆盛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提前两年用值百两换了真金白银，至于蜀锦，那就慢慢交货吧。

他难得笑着亲自写下两份诏令。

一份是问罪廷尉卿的，一份是司隶校尉负责主修律令。

年三十的晚上，辛容和水丘辞站在洛京最高的山顶上，望着远处如星点般的万家灯火。

水丘辞握着心爱之人的手，心中直叹。

允许列侯庶子继承部分封地，本该是陛下下诏令。

如今却变成是司隶校尉修律促成此事。

那辛容岂不是要被列侯的嫡子们记恨。

他好像不管怎么做，总会影响到她。

天意还是如此吗？

“容儿，山顶风大，你冷不冷？”他回过神，看着兴奋数着万家灯火的人，温声说道。

“有点。要不——我们打一架。”辛容没有转过头，直接说道。

水丘辞环住比自己纤弱很多的肩膀，失笑道：“容儿，大过年的，我们真得要刀剑相向啊。”

半个时辰后，水丘辞认输道：“多谢辛女侠指点。”

双刀入鞘，他上前两步，在隐隐约约的爆竹声中，轻轻吻住了刚刚长剑入鞘的人。

只是，还未及深吻，他就被推开了。

“容儿——”

“暗卫来了，你先带上面具。”辛容正色说道。

未几，水丘辞走到辛容身边，问道：“出了何事？”

辛容修眉轻皱，说道：“乐东城回京了，约我一见。”

水丘辞面具下的剑眉压眼，沉声说道：“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