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2）

故事

“我娘不是外室。”

雨后初霁，万物清冷。

徐阿蛮抱着剑望着天，很慢很轻地喃喃道：“是他负了我娘。”

那一年，不谙世事的美貌姑娘救下一个重伤失忆的英俊男人。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沈雾倾听着，倾听关于徐芳知的过往，也倾听徐阿蛮这些年的境遇。

“……他一开始，说自己大概是江湖游侠，我娘信了。”

她信了，几乎信了一辈子。

而那一年，奄奄一息的徐芳知面目苍白，落不到任何实处的目光空空荡荡。

“阿蛮，我信了——”

当时她那么脆弱，那么万念俱灰，放在徐阿蛮掌心的手都冰凉到刺痛人心。

阿蛮努力温暖她，努力扬起笑来，可声音都在颤。

“后来呢？”

“后来……”

她记忆中温柔的娘亲早失了明媚生气，枯木一般沉寂。

很久，她停顿了很久。很久她才喘着气，笑着说：“后来，他骗了我。”

-

这世间有诸多好儿郎。

徐芳知碰上的，却是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人。

他想起一切的时候，没有告诉她真实身份。没有坦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地怜惜悔恨，而是毫不犹豫地欺骗她。

他说：“夫人，你正是孕中，不宜舟车劳顿，此番了结，我一人便可。”

他还说，我记忆已恢复大半，如今要去与宗门做个了结。

此后安安稳稳在小镇守着你们娘俩儿，再不要什么过刀光剑影的游侠生活。

徐芳知还是信了。

她也不喜欢那些生活，她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他们一家三口，平安幸福地在一起。

但他是谁？他是石晖。

在京都，他是石大将军，有知书达理门当户对的妻子，有延续血脉聪慧可爱的儿子。

他怎么可能选不出来呢？

他又怎么可能，留在徐芳知身边呢？

-

后来，他真的走了。

多狠心，多绝情。

他都已经知道徐芳知怀了孩子，还是不顾一切抛下她走了。

于是徐芳知等啊等，等到阿蛮降生，等到玉仙楼楼主出现，也没等到她的夫君。

“你下山时我就告诉过你。”玉仙楼楼主目光复杂，定定地望向她：“男人，最不可信。”

徐芳知想反驳，张了张唇，所有话语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

徐芳知想，他是谁啊。

“他是石晖！他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游侠！”

徐芳知呆呆愣愣地，手中的拨浪鼓猛然掉落。婴孩失去了玩耍的乐趣，不开心地张嘴哭喊。

她下意识轻拍轻哄。

“芳知。”玉仙楼楼主缓了语气。

大抵还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她暗中派了人保护她，除去生命攸关之事，一概不出手。

这一次，玉仙楼楼主深吸一口气，只是这样道：“只要你想，我立刻杀了他。”

“芳知，你想吗？”

-

徐芳知想吗？

她不想。

她亲自带着孩子，孤掷一注，翻山越岭走到了京都，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可他们说，她是养在外面的外室，见不得光。生个女儿，仗着几分姿色，也敢来同当家主母叫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徐芳知抱着孩子，孤身一人在陌生拥挤的京都茫然无助。

她或许知道，但她还是不去相信。

因为她没有退路了。

到这里，她一步也不能退。

-

这并不是一个好运的女人。

她遇上的，不是一个好男人。

当她真正再见到石晖时，他凝望她，宛如凝望风中扬起的尘土，满目不喜。

“若不是你趁我失忆，使出那般手段叫我迷了心智，我如何会同你在一起？”

“现在来妄想入我石家的门。”

他变了很多。

三棍子下去憋不出一个屁的人，如今面无表情也能字字锥心。

徐芳知怔忪在原地。

石晖不愿看她，他当然知道，这是玉仙楼楼主的女儿。那个专门吸食男子功力，行事恶毒的宗门。

他也知道，她那样漂亮，身上戴着的，是玉仙楼金铃。摘下金玲，就要担负起她这一生。

真是笑话。

-

这段往事就像是坠入湖面的一粒小小石子，很快就在京都没了声响。

只有一些人知道，曾经石大将军有过一个外室，抱着孩子来寻他。

石将军面不改色，只称此人心智有问题，胡言乱语。

再后来，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听说她姓徐，有个女儿。

谁能料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个孩子竟然又找了回来。

有人说，看到石将军同人在街上拉拉扯扯。谣言传得太过了，石将军手都废了，上哪去跟人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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