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2/2）

小男娃瞥他一眼，颇有些小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说：“你当然看不明白了，我曾曾曾祖父可是说了，这对有情人爱恨纠葛，又是正邪两立，后来宁无方冒天下之大不韪娶陆淮卿可是被狠狠口诛笔伐了一番。”

“什么！”

少年人震惊：“他们成婚了！？”

一旁的小童更是惊呆地张大了嘴巴。

陈朝国风开放，男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成婚确实是罕见的。

“书里只有宁无方带人攻上栖霞山庄，后又离开。前因后果只字未提。”

少年人看着那一句评语，百思不得其解。

上曰：【不识不知不苦海，相逢相认情结牵。七载日月，浮屠风雪，杨柳岸边君未别。】

怎么看，都读不懂。

小男娃倒没理会他，简直如数家珍，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就道：“若不是师祖后来——”

他顿了顿，语气莫名尊敬：“若不是师祖后来心留一念，亲上落月教，他们二人只怕最后真的会互相捅刀子呢。”

“所以……”

少年人心里隐约有个大胆的想法。

“师祖去吃了酒席。”

小男娃神情变化，嘿嘿一笑：“他老人家最爱凑热闹，还送了大礼呢！”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跌宕起伏。

不过是分隔太久，陆淮卿以为宁无方另有所爱，宁无方以为陆淮卿抛却过往。

两个人别扭了很久，后来是沈雾一路游玩到落月教，整了个法子将两人绑到一块，彻底打开心扉。

这法子，多少是不能写在书里的。

而那酒席，他还真是非吃不可的。

-

后头陆陆续续讲了很多故事，讲到最后一个，风月师徒恋。

小男娃不讲了。他咳了一声，说这个不好讲。

少年人疑惑，“有什么不好讲的？”

上面写了两个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徒弟叫五斗，师父叫一担。

故事是他们俩一路相扶相持，终究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小男娃撅撅嘴，终于有些孩童的模样，小指头扯着自己的衣角：“哎呀，你这人真是！老爱听这些情情爱爱的！像不像话啊！”

少年人愣住。

忽然，他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这小孩子不能以正常目光来看，但是如此一本正经地说情情爱爱，实属好玩。

少年人笑够了，这才摩挲着纸页，低声道：“是他们俩的故事吧？”

用了化名，但是少年人还是猜到了。

故事到后面，写他们养了一只猫，叫做招财。写他们又捡了一条狗，叫做旺福。

写他们春赏花来夏听雨，写他们秋日里并肩流连在桥岸，写他们冬日撑伞依偎踱步在雪中。

一笔一划，写尽他们的一生。

“后来呢？”

少年人终究没忍住，不禁询问：“后来，徒弟怎么样了？”

后来。

小男娃眯起眼睛，昂着脑袋，神采飞扬：“后来他好好活着呀！去了很多地方，帮助了很多人！”

他的剑，一如既往，为世间一切应执剑之事。

这就很好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少年人喃喃自语。

院子里陡然寂静下来。

“喵呜~”

有猫儿踩着屋檐而过，歪头甩了尾巴。紧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少年人终于回过神来，尤是有些意犹未尽。他正要起身道谢，视线触及那小男娃，突然疑惑。

“小龙人……似乎……”

他觉得，很是熟悉。

小龙人看了他片刻，哈哈大笑。

“小龙人，就是是守剑人，笨蛋！”

那一年龙三少自称小龙人，匡扶正义，斩杀宵小。后来龙三少不再年轻，从族支过继了两个孩子养在膝下，告知他们，以及后辈。

“没有无剑坊，就没有如今的龙家。”

于是后来这一脉传承下来，替沈雾守着无剑坊。守着这里的剑，这里的谱，这里的故事，这里的风雪、太阳、月亮。

而每一任修习家传剑法的，都是守剑人。但每一代，只出一个。

至于小龙人这个称呼——

小男娃得意扬眉：“只有天赋异禀才能称为小龙人，这可是老祖宗的认可。”

少年人轻轻舒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他仿佛就在刚刚，游历了一个精彩纷呈，令人着迷的世界。

他轻轻吞咽一下，刹那间，屏住呼吸有些郑重道：“你看……我能学吗？”

微风吹拂。

似乎又是一年枣花清香。

故事，还在继续。